第16章 落子無悔(03)(第2/3頁)

章評玉吃驚不已,茶也不泡了,急忙忙想將這事問清楚:“相親?他自己去要去還是他家裏給安排的?”

“當然是他媽媽安排的。”

章評玉臉色一變,朝梁庵道看去一眼。梁庵道明白夫人什麽意思,然而他這時候不大想聊這話題,便低頭看書,假裝沒看到。

見一面居然能有這麽難,梁芙都覺得不可思議——

回來第二天,原本她覺得終於能去找傅聿城了,被楊老師一個電話又叫了出去。好在傅聿城今晚也要跟律所的同事團建,一樣抽不開身。

舞團運營所費不貲,光憑門票那點收入是不可能堵得上這窟窿的,除相關文/化/部/門的撥款之外,他們有時候也會通過舉辦賽事,出售賽事冠名權的方式招商引資。

這樣的招商會,每年都得舉辦一次,劇團前後肯定少不了要來往應酬。肯贊助這種沒什麽油水的文化項目的,除去少部分真有情懷,大多數都是附庸風雅。

每年到這時候,梁芙都很難受,她不想去,奈何頂不住楊老師苦苦哀求。她是團裏的明星,不去便是擺明了不肯給這面子。

他們吃飯的地方,是在崇城挺高档一酒店,包廂裏一個大圓桌子,上的全是價格不菲的山珍海味。酒是開的人頭馬路易十三,一瓶喝掉他們普通演員兩個月的薪水。

飯局自然稱不上多愉快,酒是一定要喝的,只是贊助商也會看人下菜碟,梁芙這樣有頭有臉的,自然不會遭受過分對待。

如此一來譚琳這樣剛進團的小演員就很慘了,楊老師已是盡力在攔,也一己之力替她們擋了不少酒。但這是上百萬的虧本生意,人總得想把這錢花得更舒坦些。

早年的時候,梁芙堅決不來。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楊老師抹淚,她說:“梁芙你不靠這吃飯,所以可能體會不深,你可以把頭一別,當這些委屈不存在。一直在這兒幹的沒點情懷誰能堅持得下去?團裏有演員自行出去當舞蹈老師,或是找到好人早早嫁了的,我們都真心祝福,因為真的太苦,性價比太低。可還想堅持走這條路的呢?有我在的一天,我就得想辦法成全他們的情懷,讓他們把這碗飯吃得沒那麽難。”

席間,梁芙借口去了趟洗手間。

洗手間外有個很大的休息室,沒看見禁煙標志,她便在那兒坐下,點了支煙。

沒多久,她聽見外面咚咚咚的腳步聲,門被人一下推開。譚琳匆匆跑了進來,也沒看她,直接闖進洗手間裏。片刻,那裏面傳出她哇哇大吐的聲音。

梁芙忙把煙掐了,走過去推開隔間門,“譚琳,沒事吧?”那裏面氣味不好聞,梁芙伸手幫她按了沖水鍵。

小姑娘今年也不過剛滿十八歲,臉上還有點兒並未完全褪去的嬰兒肥,轉過頭來看她時,眼睛紅了一圈,啞著聲問:“……梁芙姐,什麽時候我才能像你一樣呢?”

梁芙聽出她話裏屈辱不甘,亦有倔強。心下不忍,把她粘在額頭上的碎發撥開,溫聲說:“你不用像我,你能比我去得更高。”

這頓飯吃完是晚上九點半,把贊助商送走之後,楊老師挨個幫人打出租車。這晚他們拿到了贊助,贊助商喝得盡興,一旦不去看演員私底下受的委屈,今晚也算是“賓主盡歡”吧?

梁芙在路邊打車的時候,方清渠來了電話,問她飯吃完沒,能不能陪他去酒吧坐會兒。失意人好似都撞在今晚,方清渠也仿佛心情苦悶。

酒吧是方清渠一朋友開的,復古的裝修風格,放安靜的爵士樂,很適合打算過來小酌一杯的人。

梁芙不怎麽能喝,點了酒精含量低的雞尾酒,方清渠倒是實打實的威士忌,只兌了一點軟飲。不用問,他這麽愁悶,肯定是為了白天相親的事。

梁芙跟方清渠一道長大,很清楚他這人看似張狂,實則有許多不得不遵從的限制。他父母都在體.制內,同意他去警.校學習,自然不只寄希望於他一輩子當個基層民.警。

“方清渠,你再唉聲嘆氣我就走了。有什麽屁話趕緊說,明天我就不見得還願意聽你抱怨。”

“說了你就能懂?”

梁芙“嘁”了一聲,整個人窩進沙發,咬著吸管喝酒,“什麽不能懂,我六歲就敢反抗我媽,你都快二十六了,還不能決定自己的紅本上寫誰的名?”

“你敢反抗是因為你不用付出成本,贏了血賺,輸了不虧。我不一樣……”他看向她,眼底深意落於表面,也只是不敢用心的一瞥,“……沒什麽贏頭,我何必去賭?娶不著自己最愛的女人,跟誰結婚都沒差別了。”

從沒聽過這位哥還有個“最愛的女人”,梁芙一下就來了興趣,連忙追問是誰。

“……”方清渠拿看弱智的目光看她一眼,正好這時候來了條消息,他起身去回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