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第2/3頁)

西北對二皇子與林氏有恨,同樣,二皇子與林氏對西北,也是恨之入骨,早年被羞辱欺壓的怨氣,積壓在了林氏家族幾輩子人身上,早已經是根深蒂固。

齊荀西征,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不過就是二皇子的一把刀而已。

齊荀拉平了袖口的褶皺,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微暗,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雨夜裏的歌聲多少能撫平人心的浮躁,剛經歷過一場劫殺,齊荀也沒打算讓自己再繼續疲倦,眼睛閉上,一路沉默,竟也能靜下心來聽外面的歌聲。

馬車進入香洲城門時,城門上高掛了幾盞大紅燈籠,底下一排燈火護在雨罩字下,將地面上的水潭照出了倒影來,漫天大雨也沒有阻擋前來接應太子一行的陣勢。

秦懷遠進了城門,突然就將馬匹掉了個頭,跑到了齊荀乘坐的馬車側方,表情一番扭捏之後,還是開了口,“表哥,直接去秦家院子吧,祖母盼你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樣,你不去,這大晚上的怕是她老人家睡不著。”

聽說太子來了香洲,香洲駐守的官員早就到了城門口,等著為他接風洗塵,如今就站在裏邊兒,被秦懷遠那麽一擋,也只有幹巴巴地立在那頭等著齊荀怎麽選。

秦家院子與官家不同,是齊荀的親人,齊荀路過香洲幾回,都沒有進門,這回既然從城門裏進來了,必定是要過去的。

“今日天色晚了,就不叨擾她老人家,你回去傳個信,明日清晨孤過去。”他胳膊上才添了傷,休息一夜再過去更好。

秦懷遠即便不樂意,也沒再繼續糾纏下去,先前的那場襲擊,多少挫掉了他身上的銳氣,明白了什麽叫大事,以前他一直以為像表哥那樣的大人物,誰敢動他,動了也是死,直到今兒也才清楚,表哥並非是天上的神仙,即便是高高在上到太子,也會遭到劫殺,也會受傷流血。

“你自個兒多保重,明日我來接你。”秦懷遠難得的妥協,韁繩捏在掌心,轉了個身,馬蹄聲落在香洲的街頭上,簑衣上的雨水飄灑了一路。

**

安嫻是被嬤嬤和鈴鐺的幾聲“娘娘。”叫醒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只記得睡前自己還在聽著歌聲,此時聽到馬車外嬤嬤和鈴鐺的聲音,安嫻才知,已經到了香洲。

從馬車上下來,安嫻意識還有些迷迷糊糊,兩條胳膊就被嬤嬤和鈴鐺一左一右扶穩,上下翻了面的仔細瞧了她一陣,沒瞧出憔悴消瘦來,兩人才放了心。

“娘娘,奴婢就跟在做夢一樣,你掐奴婢一下,奴婢怕還是在夢遊。”鈴鐺表情呆木,誰能想得到當初說好的出遊,陪著娘娘遊山玩水,結果卻從東宮出來,一上馬車她就與娘娘背道相馳,一個往南一個往北,隔了一個反向愈走愈遠。

安嫻還沒有所動作,鈴鐺的腦門上就被嬤嬤彈了一響指,“瞧把你樂的,跟只猴子一樣,前頭多少人還在看著呢 ,你還讓娘娘捏你,成何規矩?”

鈴鐺被嬤嬤這麽一說才收斂了些,可手肘子也是貼著安嫻的胳膊往前走的。

待兩人寒暄完了,安嫻才問了嬤嬤和鈴鐺一路可還順遂,要想自個兒這一路都有太子陪在身上,過的還是刀口上的日子,就怕嬤嬤和鈴鐺那頭更為兇險,誰知道兩人都說路上太平,沒遇上什麽事兒,連個小賊都沒見著。

安嫻正納悶了,身前幾聲“參加太子妃。”將她的神智拉了回來,一眼望過去,就看到了站在台階處的齊荀。

隨行的馬車大多都已經停穩下了人,齊荀比安嫻先到,安嫻被嬤嬤和鈴鐺簇擁著過去時,齊荀並沒有先進去,而是站在了官府門口的台階上,瞧著她的方向,耐心地等著她過來。

安嫻適才在馬車裏沒等到他人,還怨過他說話不算數,如今瞧著這人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裏,心底卻沒來由的松了口氣,即便是知道他不會有事,可親眼瞧見了,心裏才徹底安穩。

“殿下。”安嫻嬌嬌地叫了一聲,身旁的嬤嬤和鈴鐺識趣地退開,由著她走到了齊荀跟前。

齊荀早已經習慣留一方袖口給她牽,站在那裏等著她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將沒受傷的那只手放在了外側。

香洲雖不大,但君臣之間的禮儀規矩一點兒都沒怠慢,齊荀與安嫻一進府門,底下一批官員將士都是彎腰站在了門前行禮,從進門一直到長廊,每一個人都是畢恭畢敬,走了這一路,安嫻到這時才終於又找回了自己是齊國太子妃的感覺。

“殿下,這回咱能不能多呆一陣?”安嫻當真是不想走了,想起先前的劫殺,這會腿肚子都帶軟。

“怎麽,還在害怕?”安嫻五根白嫩嫩的手指就拽在齊荀袖口的邊上,齊荀的掌心去尋時,倒也好找,柔若無骨的細膩皮兒,安嫻的整只小手都被齊荀包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