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2/3頁)

這回,知縣想暈也暈不成了,被衛將軍按住肩頭,跪在了齊荀跟前,問什麽就得回答什麽,剛才那三張紙上是他自個兒寫的,如今只得將關乎許家所有的事情,都拱了出來。

一屋子的人該處理的都處理了,來時的兩千兵馬留了一批在衙門,臨時從衛將軍帶來的將士中點了一人,先暫代衙門的差事,知縣則是不能留在當地,得給著他們一塊兒走。

許氏暗地裏販賣吳國人的行當,還得要知縣一路揭露下去,想跑也跑不掉。

齊荀同衛將軍幾人關著門商討了半個時辰的策略,將如今的形勢分析出來,大致也猜到了前面將面臨的是什麽。

許家必須得連根拔起,販賣吳國人到底是誰給的膽子,以齊荀的名義讓吳國人流離失所的人又是誰。原本只是打算去陳吳兩國收兵,卻因為齊荀臨時的決議,改了路線,沒先走陳國,而是走了吳國,竟然就遇上了這等讓人意外的事情。

若不是自個兒親眼所見,齊荀又怎麽能相信,自己以為的繁榮盛世竟然是這個樣。

齊荀問了順慶,往陳國的方向沿路可有發生什麽,順慶搖了搖頭,說,“一路都很順利,連個乞討的叫花子都沒遇到,百姓們的日子,也過得好。”

話裏的意思,齊荀豈能不明白,只要放出了消息,齊荀太子要經過哪裏,哪一處不都是事先準備好的,給你看的就是假象,想齊荀這種身居高位,平常百姓很難見到的人,若不是自己悄悄咪咪地出來,根本就瞧不見這個世界原本的模樣。

這回,就看了個徹底,齊荀一時才想起了北三,若不是他,他怎會來這個地方。

北三早在熱鬧的那會子,就已經走出了大堂,蹲在一處拐角的磚墻底下,閉著眼睛養神。

腦子裏時不時就會出現剛才的那一幕,師爺的那一劍,沖著狠勁兒刺過去,雲水藍的身影就對著劍尖,過了好久,北三的背部才靠著門框,慢慢地撐起了自己沉重的身子。

父親曾經說過,王者切記感情用事,善良心軟,本就是大忌諱,偏生北三的灑脫面相隨了他爹,而內心的性子卻隨了他善良的娘。

掩飾的再好,一遇上事就能暴露出來,北三幹脆也不想了,想就此睡一會兒,等齊荀什麽時候想起他,自然會來找他。

齊荀同將士議事之時,安嫻在屋子裏走了一陣,覺得無聊也到了門外透風,晨起的陽光攜帶了微微的涼風,讓人感覺不到涼,也感覺不到暖。

昨夜睡的並不好,且只睡了半夜,出來時安嫻還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春季的柳條,已經垂吊在圍墻邊上抽出了新芽,安嫻腳步往圍墻邊上,漫步目的地走著,繡花鞋上的珍珠隨著安嫻步子的擺動,發出了碎碎的脆響,蹲在墻角邊上的北三聽到動靜,突地睜開眼睛,回頭往側後方瞧了瞧,一眼就瞧見那抹雲水藍的身影,北三並沒有出聲去打擾。

安嫻一直走在院墻邊上,瞅了那嫩綠芽兒好一會,心裏就滋生出了掠奪的念頭,不出意外,今兒齊荀從那屋子裏一出來,立馬就得趕路,一路上馬車內悶的緊,若是折幾根柳樹枝裝瓶用水養著,也能放上幾天。

安嫻想一出就是一出,當下提了裙擺就到了院墻邊上,蹦跳了好幾回,夠直了胳膊才終於抓住了一根柳樹的尖兒。

北三原本就沒打算偷看,這地兒是他先來的,斷沒有想到會遇上安嫻,更沒有想到她會這樣上躥下跳的去折柳樹枝,若是安嫻沒有露出現下這般張牙舞爪的猴急模樣,他也可以出現,去替她折了柳樹枝,如今他要是再出去,定會嚇了她。

到了最後,北三這得挪地兒,想做賊一樣的躲在了柱子後,等到安嫻折了一把柳條枝,滿意的離開了之後,北三才從柱子後走了出來。

傻愣愣地呆了好一陣,起初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安嫻。

平時看著挺溫順端莊的,呆在齊荀身邊時,乖巧地如一只小兔子,今日怎的就跳脫了?

齊荀派人過來找北三時,北三臉上還掛著笑,自己的性子倒是與她相反,表面看似瀟灑,不拘小節,但心裏裝的事情太多,壓的他喘不過氣,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而安嫻,今日那番無拘無束的舉動,想必內心定是歡脫的,人心裏裝不下事,才能一輩子過的輕松。

北三從正堂進去,裏頭議事的人已經出來了,順慶領著北三進了內屋,裏頭就只坐著齊荀,跟前已經擺好了兩個茶杯,順慶這方面一向做的很好,也不再需要兩人自己動手。

順慶剛退出房門,北三便難得正經的對齊荀行了個大禮,“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齊荀擡起眼皮子瞧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又不是今日才知孤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