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宋玉笙問知寒,“林姿那邊可有動靜?”

“回小姐,二小姐病入膏肓,林姨娘在老爺那裏哭鬧了一番,大小姐也替二小姐求了情。林姨娘這回得了令,約莫是在院子裏照顧二小姐。”

“病入膏肓?”宋玉笙淺笑,笑意不達眼底。

她給宋詩柔下的藥是慢性的,十日不到,她是如何的病入膏肓?

罷了,既是宋詩柔所求,她也願意滿足。

宋玉笙散去周遭寒意,輕聲道,“哥哥方才恢復,如今朝堂位置不穩,爹爹仇家也多,腹背受敵。舅舅,可有法子?”

喻司沉默片刻,目光沉沉的看向宋清歌。

“唯有一法,離開京都。”

宋玉笙一時無言,心裏打著盤算。

喻司說的也不無道理,朝堂武將一直處於下風,秦景帝也說不說上對宋清歌有多器重,侯爺這爵位,一大部分也是看在了喻家和宋家的位分上。

宋坤站隊秦越,太子秦諾對宋清歌下了死手,宋家已然卷入了皇室戰爭內。若是宋清歌莽然回了朝堂,無用武之地,那便是任著太子繼續下陰招。倒不如離開京都,再去戰出功績,穩於朝堂。

現下離開京都,能站穩朝堂出戰績的地方,那便是只有一個……

宋玉笙亮如瑩星的眸子也轉向了宋清歌,狡黠的意味在眸中閃過,像是只在打著算計的小狐狸。

宋清歌最是怕她此般目光。

宋玉笙從小便是聰慧過人,又是仙氣飄飄,人畜無害的樣貌,最得家人寵愛。一般出了錯事,都不會怪罪在她頭上。因此,宋清歌沒少給宋玉笙背黑鍋。後來她身子骨不好,身姿若柳,看上去全然無攻擊力,她在想動什麽歪腦筋之時,唯一露餡的便是這目光。

宋清歌拼命的搖著頭,拒絕和這兩個的視線接觸,“不去,說什麽我也不去!搶我妹妹,還想讓我助他一臂之力?不行!”

他哪能猜不到他們的想法,無非就是讓他去北境,與秦漠一起擊退蒙人。

喻言移開視線,把目光定在了宋玉笙的身上,意思再明確不過的。只要能說服宋玉笙,他便無所謂。

宋玉笙彎著唇角,眸中似有世間一切風情,嬌俏出聲,“哥哥。”

宋清歌被這一聲喊得顫栗四起,窩回床邊,“不行!是弟弟都不行!”

宋玉笙照做,“那,弟弟?”

宋清歌面色一僵。

“……”

最終,宋清歌敵不過宋玉笙的進攻,應了去北境。作為交換條件,他要求宋玉笙不能再照著以前柔柔軟軟的性子待人,宋詩柔的事也要給他一個交代。

宋玉笙也答應了。

喻司見這兩人達成共識,長嘆一聲,“行了,事情搞定就行。我回京都的消息估摸著已經傳到秦景帝那兒去了。我還需到宮裏請安,屆時便把歌兒康愈一事一並稟報了。秦景帝一心擔憂北境疆土不守,我猜明後日便要會清歌啟程。”

宋清歌聽到這事就來氣,擺擺手,“您慢走。”

喻司翻了個白眼,也懶得和他計較,囑咐了宋玉笙一些日常事宜,便趕著進宮了。

兩日後。

宋清歌啟程前往北境,宋玉笙特制了一些跌打損傷以及救命的藥給他,又千交萬代的告訴他不要受傷,不要惹事。

宋清歌當面沒說什麽,心內一罵:惹事還是要的,秦漠那崽子還是要打的。

——

宋玉笙翻閱著喻司送來的書,津津有味的看著,另一手抱著暖爐,十分愜意。

“小姐。”知夏匆匆忙忙跑進門,“畫兒前來報,二小姐偷了林姨娘的鑰匙,開了南側別院的房門,已經出來了!”

宋玉笙眸色一沉,“人在哪。”

“已經派人看著了,方向是往我們這來。”知夏怕宋清歌走了,宋玉笙又無人撐腰,小心翼翼道,“小姐,可要去通知老爺一聲?”

“不必。”宋玉笙放下手中書籍,站起身子,“她願意自己上門,我們豈能後退。知寒,把我的鬥篷拿來。”

“是,小姐。”

雖是正午時分,十二月的寒氣也足以令人畏懼。廊橋邊,一陣凜冽的寒風撲面襲來,一同卷走了這陽光僅存的溫暖。

宋玉笙拉近的鬥篷上的狐毛,自她那日落水後,身子不適的厲害,便沒有在來過這後花園的湖邊了。不曾想,還是因宋詩柔,她再來了這。

宋詩柔在廊橋的對面,一眼瞧見了一身紅衣,靜然立於湖邊的宋玉笙。

幾日不見,她的容貌又更出彩了幾分,身上病弱的氣息散去不少,杏眼氤氳著點點霧氣,紅唇似火,面上神情淡然。侍女撐著油紙傘擋去了打扮風雪,幾縷碎發隨風舞動,散落在臉旁,雖是一身耀眼攻擊力十足的紅,也絲毫不遮擋她身上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氣息。

宋詩柔自己著這破布麻衣,還有一截手臂露在風中,隱約能看見上面還未散去的掐痕。她生病多時,臉上一點紅潤未見,臉頰凹陷,雙眼突出,發髻上別著最後一只金簪。再不見往日那個嬌蠻傲氣的小姐模樣,若說她是個婢女,都無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