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英雄之女28

第二天清晨, 沃恩堡的訓練場。

艾拉第一眼就找到了加文，她走向前, 停在父親身邊，一臉不忍直視地看向所謂的“訓練場”——不是艾拉挑剔，而是沃恩堡好歹是人類王國西部最繁華的市鎮, 坐擁偌大城市和城堡的沃恩子爵，手下的訓練場可謂寒磣。

在各式奇幻、遊戲裏的場景中, 騎士訓練的地方總是要有精神的駿馬、漂亮的圍欄和高大的騎士, 但在沃恩堡，那根本不存在的。

簡陋的木人和靶子，還有草草用木樁與繩索制作的跑道，最難以接受的是塵土飛揚的地面。兩匹馬跑起來, 這訓練場內估計就看不到活人了。

更別提正在操練的士兵，既不如《O力的遊戲》那般兇悍, 更不如《X國時代》那般具有規模, 三三兩兩的士兵沒穿任何盔甲, 笨拙地跟著隊長操練。

“這……”

艾拉目瞪口呆：“爸，這就是沃恩堡的兵力嗎？”

加文側了側頭, 失笑出聲：“怎麽，你還盼著人人都像是威廉那樣光鮮亮麗？”

倒也不是。

雖然《西林英雄》是奇幻背景，但尋常人的生活中鮮少會接觸到魔法，像他爸這樣整整一物品欄珍寶的天底下獨一份。艾拉對當下的生產條件多少有數，她知道人們的生活條件會很艱苦，卻沒想到有這麽艱苦。

這麽一看, 威廉·沃恩可真是把子爵壓箱底的戰鬥力帶去天臨堡了啊！

“艾拉，”加文見她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便出口解惑，“昨天你說希望天臨堡同沃恩子爵達成交易，要是讓你來選，你想賣什麽給沃恩堡？”

“木材。”艾拉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是個好思路，”加文贊許道，“西林山脈樹木蔥郁，望不到盡頭。據說再往西去，整個西林比人類王國的版圖還要大。”

艾拉看向父親。

盡管他出言認同，可艾拉還是覺得加文話中有話：“……但是？”

加文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是，”他話鋒一轉，“我覺得，出售鐵礦銅礦，乃至其他稀有礦物更具有價值。”

“我也考慮過。”

艾拉當然知道賣礦更好——西林這麽大，蘊藏其中的礦脈自然也無比豐富，父親說的銅礦鐵礦，在艾拉眼底都是次要的。

目前真正有價值的，是煤。

但還是老問題，天臨堡一共就這麽點人，哪兒來的余力去開礦出售？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明顯了，加文忍俊不禁。當父親的只是伸出大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人手不夠沒關系，我們不僅可以向利亞姆要錢，還可以要人。”

“要人？”

“對。”

加文興致勃勃地說出了自己的設想：“一開始還是和沃恩堡達成交易即可。通過礦產換糧食和金錢是換，換勞動力難道不是交換資源？咱們完全可以同利亞姆做出協定，從沃恩堡和西林鎮雇傭平民去開礦。”

“這倒是個……”等等。

艾拉驀然回神——她爸的打算，已經完全超出封建社會的生產模式了啊。

所謂的城主領主，其實本質上就是封建地主，所對應的自然是遭受剝削的農民和農奴，其產生的自然經濟也以土地為基礎的農業與手工業結合生產模式。

然而加文所提及的雇傭平民，則完全不一樣。

雇傭的平民不擁有土地，他們的生產不在耕種，而在開礦，出賣的自然也不是秋收後的糧食作物，而是勞動力。出賣勞動力的人，在二十一世紀有個區別於農業經濟的專有稱呼——叫做工人。

與工人對立的，也不再是封建主，而是資本家。

——不得不說，遊戲主角就是遊戲主角，艾拉內心那叫一個震驚。眼下人類王國的所有領主都在考慮如何增加農產品產量和稅收的時候，加文已經考慮跑步進入資本主義了！

“這，”艾拉目瞪口呆，“爸，你覺得子爵會同意？”

別的不說，現實歷史中，世界各國的人類花了至少千年才從封建社會演變到資本主義社會，那不是沒有理由的。想到這個點子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社會發展完全受生產力的限制。

就比如說很現實的一點：沃恩子爵憑什麽借人給天臨堡？

難道沃恩子爵擁有的農田不需要人口耕種嗎，市鎮不需要人口運轉嗎，戰爭不需要人口出征嗎？艾拉糾結天臨堡的人口資源問題，但對於其他市鎮來說，人口同樣非常重要，哪裏是說借調就借調的。

加文：“不著急。”

他沒有急著出言解釋，而是看向了大步走進訓練場的沃恩子爵。

“好啊，加文，”沃恩子爵人還沒到，笑聲轟隆隆地先一步抵達，“剛來到我這兒第三天，就惦記從我這裏偷師練兵！”

“就你？”

加文嗤笑一聲：“說實話我真怕打擊你，利亞姆。你怕是把手中最精湛的士兵都送給威廉，讓他帶去天臨堡了吧。這些根本不夠看，甚至不是我女兒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