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翟車載著梁慕塵到了王府門前,從王府的偏門進去,一路往府裏走去。

慶王與慶王妃端坐在王府正堂中,除了太子之外的幾個兄弟皆是到場觀禮,溶溶抱著元寶,也在人群之中。

喜娘領著梁慕塵上前,向王爺和王妃行禮敬茶。慶王將禮部呈上的側妃金冊授予她,並賜居寒霜齋。

授冊過後,喜娘扶著梁慕塵回到寒霜齋。

不是正妻,不是大婚,因此省了不少繁文縟節。梁慕塵由著丫鬟為她換了衣裳,散了發髻,去掉了沉重的頭面,吃些家裏帶來的小食,倒也清閑。

院裏院外都是王府的下人,無法做什麽事,她就這麽一直等到酉時一刻,外頭才傳來太監尖聲尖氣的通傳:“王爺駕到。”

梁慕塵渾身一緊繃,稍稍對鏡理了理妝發,起身到門口迎接。

“臣妾給王爺請安。”

“免禮。”

外頭的下人將房門拉上,屋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慶王站得離梁慕塵很近,這會兒身上穿的已經不是早上拜見時的那身隆重的朝服,而是寶藍色的常服,腰間玉帶將他整個人襯得挺拔精神。

這是梁慕塵第一次離他這麽近。

慶王今年剛滿二十,比起他的嫡兄劉禎,明顯多了幾分鮮活的煙火氣和少年氣。

“餓了?”慶王唇邊笑意和煦,語氣也是溫和。

梁慕塵微微一愣,見慶王盯著自己的臉,意識到唇角好像沾了什麽東西,她急忙伸手捂住臉,這才發現剛才偷吃的豆糕沾了不少在臉上。

“王爺恕罪。”梁慕塵漲紅了臉。

慶王笑了起來。

他的臉部線條比劉禎柔和許多,笑起來眉眼帶一點彎彎的幅度,就像春天飄著的小雨,讓人覺得很舒服,梁慕塵一時有些恍惚。比起在太子跟前的緊張和害怕,還是面對著慶王更舒服一些。

“餓了不必忍著,讓廚房送些東西過來。很晚了,你早些歇著吧。”

梁慕塵起初聞言聽見慶王體貼自己立時紅了臉,然而下一瞬,就看見慶王轉身往外走。

“王爺。”她大吃一驚,脫口喊道。

慶王頓住腳步,轉過身,臉上依舊和和氣氣的,“還有事?若有什麽需要,只管同管家說,不要委屈自己。”

梁慕塵心念電轉,腦中反反復復回響著一句話:慶王果然介意她跟太子的瓜葛,他不想碰她!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若是溶溶,她會怎麽辦?

溶溶說,你若想在王府中立住,必須要得到慶王的心。

可她怎麽才能得到慶王的心,慶王甚至都不想多跟她在一起呆一會兒。

怎麽辦?

慶王看著神情微妙的梁慕塵,心中滋味不表,面上仍是笑盈盈的:“早些安置吧。”

眼看著慶王拉開了門,梁慕塵終於喊道:“等等。”

慶王的耐心顯然比方才少了些,他的手仍拉著房門,轉頭看向梁慕塵:“何事?”

“王爺……王爺今夜不在寒霜齋安置嗎?”

慶王肩膀一抖,笑得厲害:“難道你希望我留下來?”

“當然。”梁慕塵脫口道。

“說這種話,也不怕跌了威遠侯府的顏面。”

慶王臉上的笑意收斂住,語氣森然。直到此刻,方才顯露出他跟劉禎作為嫡親兄弟的相似之處。

若是從前的梁慕塵遇到如此情景,定然會為了顏面立即讓他離開。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既然已經開口挽留了他,怎麽能敗在此處。

當下理直氣壯回道:“今日王爺授了我側妃金冊,我懇求王爺留在這裏,為何會跌了威遠侯府的顏面?”

“梁慕塵,你……”

“王爺想說什麽?不妨直言。”

慶王端詳著眼前這張漂亮的臉。上回在東宮把她從水裏救起來時,她渾身沾染水草和汙漬,是何等狼狽。而此時燈下的她無疑是極美的,幹幹凈凈的,不染一點塵埃。

尤其那一雙烏黑眸子霧蒙蒙地,正倔強地看著他。

慶王的心猛地刺痛,父皇母後給皇兄挑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本王無話可說。”

慶王面無表情說罷,邁步往門外走去。

梁慕塵扯住他的袖子想拉住他,然而慶王身形高出她許多,她這一拉,根本沒拽住慶王,反倒整個人被他帶了出去,滾到了廊下。

“側妃娘娘。”陪嫁丫鬟一時沒忍住喊出了聲,然而很快意識到這裏是王府,不是侯府,只能死死咬住嘴巴。

院子裏的宮女太監沒有一個敢動的。

慶王見她摔了,俯下身去拉她起來。

趁著他靠近,梁慕塵道:“隨我回屋,聽我把話說完,好嗎?我只求你這一回。”

慶王劍眉深擰,把她扶起來,拂袖回了屋。

梁慕塵微微松了口氣,把房門重新帶上。

“王爺不想留宿,是因為厭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