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蓁蓁一直在廊下候著,等著謝元初讓她進去給福全上茶水,但謝元初一直沒喊,她只能提著水壺等在外面。

等到書房的門再開,福全已經披上鬥篷向謝元初告辭了。

蓁蓁等著福全走出院子,才進屋把謝元初桌上沒喝的安神湯換成熱的。

謝元初送走了福全,一直站在門口,不知道在看哪裏,又像是在出神地想什麽事。站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見蓁蓁臉龐和手都有些紅,便溫和道:“山裏比不得侯府,且冷著呢,莊子上這幾日都不用值夜,你回去歇著。”謝元初早年隨太子在寺裏生活,後來一直在軍中,自理能力極佳,蓁蓁看得出他心裏裝著事,也知道他夜裏確實很少叫人,更因為自己先前情動的時難為情,默默退了下去。

蓁蓁和溶溶的房間離謝元初住的這院子不遠,蓁蓁獨自往屋裏走著,山裏的風果真比京城的風更涼,饒是蓁蓁穿得厚,但露出來的臉龐仍是被刮得疼,她伸手捂著臉龐才覺得好過些。

想到起先還跟謝元初熱火的糾纏,這會兒卻孤孤單單的吹著冷風,不禁有些落寞黯然。

等到走回屋,溶溶已經睡下了,蓁蓁怕吵著她,沒有點燈,摸黑去洗漱。

“誰?”溶溶睡眠極淺,一點動靜就醒了,警覺地從被窩裏坐起來。

“是我。”蓁蓁見溶溶沒睡著,索性燃了燭火。

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溶溶揉了揉眼睛,看著蓁蓁在屋裏忙活兒,問,“怎麽這時候跑回來了,世子那邊誰看著呢?”

蓁蓁悶悶的說,“世子說山裏冷,在莊子上呆這段時間咱們倆不用值夜。”

這次來莊子的人少,管事給她們安排了主子的房間,她們住的這一間屋子裏跟謝元初住的屋子一樣整夜燒著地龍,特別暖和。蓁蓁換上寢衣,上了床鋪跟溶溶躺在一處。

“燒著地龍比炭爐暖和多了,能在莊子上多住陣子也好。”地龍可比湯婆子強太多了。

蓁蓁沒有吭氣,溶溶見她不樂意說話的模樣,便躺下重新鉆進了被窩,還沒入睡,就聽到蓁蓁沒頭沒腦的說:“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

溶溶初時詫異,略一思索就知道她說的是她和謝元初在房裏的事。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先前她在書房前叮囑蓁蓁的時候,她明明是聽進去了的,難不成她拒絕了謝元初,謝元初不高興所以遷怒自己?

“怎麽這麽問我?”溶溶有些後悔多管閑事了。

“你心裏清楚。”

溶溶實是無奈,“你又誤會了,我早同你說過,我不想給世子做姨娘,只等湊足了銀子就贖身回家。”

蓁蓁沒有吭聲,嘴巴微撅著,想回點什麽話卻回不上。

溶溶見她如此,便道:“前兒你借給我的錢,等回了侯府我還你。”

“你是得了太子殿下的賞,瞧不上我那點散碎銀子了?”

“嗯,是。”溶溶道。

“你這是做什麽?我說兩句話你就生氣!”蓁蓁聽出溶溶惱了,一下就從榻上坐起來,著急得不得了,“我就是……我就是不知道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才問你。溶溶,我心裏亂得很,所以說胡話了,你別生氣。”

聽到蓁蓁慌亂解釋的語氣,溶溶又心軟了,耐著性子說,“我沒生氣,只要你沒生氣便好。”

“我現在就是心裏亂,又慌得很,溶溶,我只敢跟你說這些話,也只敢朝你發脾氣。”

“嗯,我知道了。”溶溶瞧著蓁蓁,都是拿她當妹妹,自然不會真的生氣,反而細細勸道,“你既沒氣,我再多說兩句,世子夫人那麽討厭我們倆,就算世子要納妾,她寧肯納別人也不會輕易讓世子納了你,倘若你沒名沒分的就把自己給了世子,世子夫人未必肯認賬。到了世子那邊,他既已經嘗過甜頭,未必肯努力爭取。”

溶溶這一番話掏心掏肺,說的全是肺腑之言,蓁蓁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她話中的道理。

謝元初雖然不喜歡夫人王宜蘭,但在明面上從來都是給足了王氏正室夫人的面子。她們倆在謝元初的書房裏當差,謝元初可護著她們不受王氏差遣,此舉雖是偏愛,但合情合理,爺們書房的事婦人本就不該管的。可若是納姨娘,那是必得正室夫人點頭的,王氏對她們倆的厭惡只差沒寫在臉上了。謝元初若是已經嘗過了甜頭,未必會全力爭取。

假如沒破身,便是沒做姨娘,還能有個退路,若是破了身還拿不到名分,可真是毫無退路只能任人擺布了。

“原是我錯了,不該拿話刺你。”蓁蓁想明白之後,忙向溶溶賠禮。

“你不是說了嗎?你我之間,不必客氣,我都白拿了你的銀子,說幾句體己話怎麽了?”溶溶笑道。

“嗯,我知道你對我最好的。”蓁蓁轉悲為喜,“你可說好了,那些銀子你必須收著,不許退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