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魔塔受刑

封魔塔,被茂密樹植纏繞得密不透風,看不到一絲光亮。容芳苓身上的鐵鏈將她纏得很近,勒出一道道血痕。她就這樣被拴在塔內,仰頭看著屋頂茂密的樹蔭。腦海閃過的,是她從前的種種,從墮入魔道開始,一步一步走上魔尊之路,又從魔尊神壇跌落,成為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容芳苓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這一生走來,她的命運跌宕起伏,卻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的平靜。平靜的好像時間被停滯了,慢的可怕。

方樂或許是要徹底把她在這裏封印到天荒地老,就像從前被封在地宮的衡欒一樣。

“到頭來,我也與你一樣。”她喃喃自語,垂下了頭。

而這一切,被水鏡之外的方樂從頭到尾看著。自從將容芳苓封印在魔塔內,他雖不去看她,卻時時刻刻透過水鏡查看她的情況,就如當年她在魔山外,他小心翼翼每隔一個月等候在頌道秘日鏡旁,就為了看到她的容顏。

他能記得她的每一個小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她只要一個轉身,一個眼神,他就能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要做什麽。

他小心翼翼守著,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大一些,更大一些,直到可以站在她的面前,直到伸手就可以庇護她。他想著日後待自己長成了,便天荒地老守在她身邊,無論日後六合八荒變成什麽模樣,唯有她與他是永遠不會變的。

然而她卻親手殘忍的打碎了他的夢。

他是那麽痛苦,痛苦地幾乎覺得心臟要窒息了,而她卻依舊如此這般面無表情的立在封魔塔內,她是多麽冷酷,多麽無動於衷。

方樂猛地一擊水鏡,水鏡散開層層水光,但很快又聚集了起來。

水鏡中,容芳苓渾身消瘦的被栓在貼臉上,她的衣袂上可以看到血跡,那是他大怒時砸傷手,飛濺到她衣上的。她的手腕纖細脆弱,被鐵鏈勒出了許多血痕,原本那麽高高在上的她,此刻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柔弱和不堪一擊。

憑什麽……憑什麽他如此痛苦,而她卻無動於衷!

憑什麽難過悲傷的只有他,而她根本不在乎!

方樂臉色的神情忽然變化,他漂亮的眼眸溢出一股冰冷恨意,然後猛地一握拳,整個人化作煙縷消散在殿內,重新出現在了封魔塔中。

容芳苓看不到他,因為方樂出現時,正站在她的身後。

方樂的呼吸很緩慢,他怕呼吸一重,就會驚醒容芳苓,他又希望她發現他,又不喜歡看見她冷若冰霜的臉。他就在這樣的自相矛盾中,緩緩伸出手,觸上了她身後的發,柔軟的發自在指間掠過,讓容芳苓猛地一驚:“方樂?”

雖然四肢被束縛在鐵鏈中,又被封魔塔鎮壓,但容芳苓十分敏銳,特別是對方樂,當他出現在她身後,她可以很快察覺到是他。

“嗯。”方樂站在她身後,他的手指還在輕輕蹭著她的發,只是在她出聲後,淡淡應了一聲,隨後放下手,走到了容芳苓的正前方。他看見她的手腕已經血痕累累,鐵鏈封印纏得太緊,容芳苓傷得要比當年被困在這裏的衡欒還要重。

他眼神微微一斂,隨後擡手在鐵鏈附近略微施加法力,鐵鏈松動了一些。

容芳苓瞧見他替自己松了束縛,表情有些復雜。方樂在將她幽禁於封魔塔內之時,二人的關系就已經無可挽回。

“母親的臉色如此蒼白,是否是這封魔塔陰冷,母親覺得不適?”方樂在松動鐵鏈手,手並未放下來,而是移到了容芳苓臉側,輕輕觸過她的臉頰。從前他常常這樣做,隔著頌道秘日鏡,摸著她的頭發,她的臉,想擁入她的懷中,想被她伴著長大。

他做夢都想,卻只能日日忍著,盼著,看著,他是真的希望日後能與容芳苓二人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卻不想原來他們之間連最後一點羈絆都是沒有的,原來那所謂的母子親情,不過是他自以為是的謊言。

容芳苓側過臉,躲過了他的觸碰:“你要在這裏困我多久?方樂,你想殺了我嗎?”

“你養我長大,我如何會殺了你?”

“那你想做什麽?在這裏困我一輩子?”

“這不是母親逼我的嗎?”方樂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用力,“不是母親讓我走到這一步的嗎?”

容芳苓看到方樂現在這副樣子,徹底垂了一下眼簾,他已經被魔執蒙蔽了內心,她對他無話可說。看到容芳苓冷漠的樣子,方樂的內心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撬開,他無法控制自己,手中的力道更是加重起來,一把將她的頭擡起來:“母親為什麽不看我,是覺得我已經沒有用了嗎?對母親而言,我與你什麽都不是了,所以連看也不願看我一眼?”

他強迫容芳苓擡頭,讓她向來高高在上的尊嚴受到了屈辱,她一瞬間目光淩厲的看了他一眼,聲音冷淡卻強硬道:“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