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太初山令

容芳苓離開時,衡子濯還站在原地,他的腳下已沒有了鮮血,那些鮮血全部被那凡人女子帶走了。

她的身前,依舊是魔山繚繞的烏雲黑煙,但是在那些烏雲黑暗中,有幾縷光線穿透下來,映照在大地上,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他只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開始變得滾燙炙熱,這種感覺帶到了肺部,再次讓他輕微咳嗽了起來。

身後王苻拿起了他的披肩,披在了他的肩膀:“衡大人。”

“我們遵循的這一條路,有很多人在前行,到底有誰能夠走到最後,我們又何嘗知曉……”他喃喃開口。當雲層的光即將消退,他重新返回了馬車中:“回去吧。”

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在修行的這一條路上,衡子濯更多的時候都獨自一人待在洞庭湖中,看著潮漲潮落,月升月起。他的魔修之路並非自己所選,而是出生之時,就已經注定。他的父親母親都是魔修,這一條路對他來說更熟悉也很容易,他同樣選擇成為魔修,在數萬年的時間裏修煉,偶爾能遇到一些同樣的修仙者,但大多都是父母的朋友,或者父母朋友的孩子。

這一條路並不是那麽好走,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

陪伴在身邊的人,隨著世間的推移逐漸隕落,身軀化為枯骨,又從枯骨化為塵土,洞庭外也隨著四季流轉,從白雪皚皚到綠意盎然,從綠意盎然到披上秋色,再從秋色之中逐漸變回白雪皚皚,他是所有人中活得最後,也是最寂寞的。

經歷了數萬年之久,他擁有著分神期的修為,但是那又如何呢,這一條路他還要繼續往下走,還有更長的路,要比過去的數萬年,更寂寞,更孤獨。

但是為什麽……他輕輕掀開簾子一角,望向了遠處的魔山山巔。

為什麽在看到那個凡人女子和她身邊跟隨的人時,自己的心境竟有些波動……因為他在他們臉上,看到了自己這數萬年都不曾有過的笑容,那種笑容發自內心,是信任的,是肆無忌憚的。

仿佛只要跟隨著那個女子,這孤寂的修煉路,也會變得快樂許多。

“衡大人,日後那些仙人門派,怕是會徹底與魔山對上了。”騎馬跟在旁邊的王苻看到衡子濯掀開簾子,便開口說了一句。

衡子濯淡淡一笑:“是啊,不過正如她所說,這魔山,原本就無安寧之日,只是遲來早來罷了。”

容芳苓返回洞府之後,立刻召開了會議。

據現在所知,東極冥域的芥子被破一事,應該已經被各大門派的人知曉了,其中極有可能有部分囚徒逃出去後被門派的人所抓,逼供出了不少關於東極冥域裏的事情。包括龐澤、司隆,還有一些異變的修仙者。

他們所安排進魔山的第一波修仙者,有警告和刺探的用意,只是他們也沒想到這一波人居然有去無回,全部死在了魔山。

“不過因為屍首全部都被法器吞食了,若要拿證據,他們怕是拿不出來。”容芳苓太了解這些門派修仙者了,每次找事兒總要找個借口,譬如芥子不見啦,人被你們殺了啦,替天行道啦。

他們沒了證據,也不知道那些修仙者到底是死了還是失蹤了,也不知到底是否是在魔山消失的,各大仙派便不會立刻攻向魔山來,這個時候他們更多的應該是洽談討論加研究,並派出單個實力強大的修士潛入魔山打探。

只要不大規矩大張旗鼓聯合起來進攻魔山,他們便有一般法一一應對。

“那真元派呢?”

“你說那個掌門被臧司殺了的門派?哦,晚上挑個時間,過去全給清理一下吧,省得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對了,若是派裏有什麽好法器,記得打包帶回來。”

“好。”

正如容芳苓所說,此時各大仙門在察覺自己派出的門派弟子一直遲遲未歸的時候,便立刻召集了起來,開起了大會。這些仙派大多數不大不小、不上不下的普通中等型門派,他們開會時都用幻影傳送至一個平台處,各大掌門在幻影石上呈現的模樣,商討著之前發生的事。

“怎麽回事?我門派派出了四個金丹期弟子,如今卻一個都沒有回來,連傳音都無法傳到。”

“他們到魔山了嗎?有沒有進入魔山領地?”

“魔山有一塊地方無法使用靈力,是不是在那個地方?”

“已經過去七八個時辰了,按道理早就應該到魔山主城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就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咳咳。”其中一名白須老人制止了眾人的對話,他開口道:“此次眾仙派集結進入魔山,是為調查東極冥域的芥子,此事若不是太初山一意孤行,將芥子轉移了陣地,也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已經聯系了太初山執法堂,讓太初山的人來解決這間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