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趙大神棍

趙清漪道:“這功名二字,一萬個人有一萬種看法。求財者,千裏為官只為財;求名者,便在朝堂君前惺惺作態,背後得意洋洋,那也是不少的;求榮者,便是要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痛快;求勝者,便是要一展平生抱負,不斷地勝自己;為俠者,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為官不過手段;下棋者,江山不過棋盤耳。我觀吳兄之面相,絕非求財、求名、求榮者,若能為殿下效力,豈非各取所需?”

吳涯不禁心下訝異,他城府甚深,暗想:他並沒有如何表現自己,這少年怎麽就攀著他說事?他這麽為太子招攬自己,誠王聽了如何想呢?

姚榮雖然聽他說得有趣,卻是不信他有這個真本事,而他自恃文武雙全,對著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少年居然官居詹事府少詹事,他更不服氣。姚榮見郭延錚沒有出言否認,加上這天子腳下冒充官員也不是這麽隨便的,所以還真信了趙季青是什麽少詹事。

姚榮笑道:“趙兄還會相面呢?”

趙清漪說:“相面、占蔔、測字,略懂一二。”

姚榮道:“你看我面相如何?”

趙清漪凝目瞧他一會兒,說:“姚兄命宮寬大豐盈,富貴中人也;日月角豐隆,父母之澤不淺;然而命宮微顯青色、帶紋。只怕會得意而忘形,恐怕難得善終。”

郭延錚、吳涯、範子良、卓昱都不禁臉色微變,範子良暗道:這少年也太過無理,只怕是自己少年得志不將人放在眼裏。姚榮仍是二品大員之子,其父官位可是比詹事府的少詹事的官位要高得多,詹事府到底是太子班底,和地方實權大吏不同。

範子良打圓場,笑道:“相面占蔔,江湖術士之技,多有上不得台面的,趙兄如此人物,怎麽還鉆研此道呢?”

這意思就是說他算得不準,但是姚榮自有好勝氣性,就想揭他底說:“你相面準不準且先不說,你會測字,你且再幫我測個字。”

趙清漪一臉高深莫測,搖著折扇,點頭道:“行,什麽字?想問什麽?”

姚榮拿手指蘸了酒,在桌上寫下一個“榮”字,說:“就測我的這個‘榮’字,測前程。”

趙清漪收了折扇,在手中輕敲,說:“前程者,未來也。蔓草生於屋檐之上,雖暫攀高門,卻是離了根基,未來不過曇花一現;良木生於堂內,雖免於風雨摧殘,卻是被一小屋框死,猶如青蛙坐於井內不見天地之大。蔓草豈能離地擇檐而生?良木如何長於屋檐之內?此字測前程,先甜後苦,不是正合你的面相嗎?”

姚榮就算不信命,卻也是吃了一驚,心中盤算起來。

吳涯目露精光,此人少年得志,聽範子良所言武藝高強,當真是有些才能不成?

郭延錚更是五味陳雜,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她是曾經在江南和自己有過詩詞往來的女子,他曾為她動過心。

原想她只是個美貌閨秀,沒有想到此人深藏不露,武藝高強,進了東宮也是得太子寵愛。

此時她忽然女扮男裝出現,在他的門客和一個小舅兄面前出現,有些搗亂的意味,難道是太子懷疑他,派她來查他?

不至於,要派哪有派自己的良媛的?

或者她是故意的?當初他給她的詩文也有暗示情意的,她是因為前事怨他嗎?

郭延錚心頭一熱,終又無奈。

郭延錚不說話,吳涯又不太信邪,說:“我也測一個字,可否?”

趙清漪笑道:“什麽字?求什麽?”

吳涯淡笑:“我若不告知兄台吾所求,可否?”

趙清漪挑了挑俊眉,說:“在下勉力一試。”

吳涯也用手指蘸了酒,在桌上寫下一個“道”字。

吳涯也一派神棍之笑,說:“道可道,非常道。世間萬物均有道,吾之道,不可道。趙兄可否斷出吾之道。”

道可道,非常道。就是說道若是可以言說,就不是永恒常在之道。反正道是玄之又玄,難以描述的。

趙清漪想了想,風流一笑,說:“我且試試,準或不準,你心中自知,不可道也。”

吳涯倒有幾分知己之感,點頭贊道:“妙哉,請!”

趙清漪折扇輕輕敲著桌子,那輕輕的冬冬之聲像是擊在在場人的心裏,終於在眾人提著心時,她淺淺一笑,說:“道,從首,為天;從足,為動。是以,道則為‘天行’也。

隨之卦象也成,‘天’為乾卦,‘動’為震卦,合之為天雷無妄卦。

《易-無妄》雲:‘無妄,元亨利貞。’《禮記-中庸》雲:‘誠者,天之道也’。

何為‘誠’?誠者,真實無妄之謂,天理之本然也。

無妄之意,是為‘無差錯’,換言之,道法自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吳兄所求者,若有違天理本然之道而強求,只怕難遂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