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趙清漪帶著沈智雲出發前往趙懷方的家,趙家底蘊超過沈氏,趙懷方的父親也是個秀才,他的祖父卻是舉人。

三代人當鎮上的教書先生,三代人免田賦和他們自己的人丁稅,其實也成了鎮上的一個小地主。

古代窮書生秀才多,那也是一心求取功名奔波成空的那種人,趙家三代卻是成家立業安定在鄉下,積累置辦下一些祖產。所以家境在整個鎮上都是中上的。

趙李氏見女兒回來倒是高興,帶了女兒外孫進屋去看趙懷方,他年近五十,身子也不大好了,初春得外風寒,就纏綿了起來。

趙清漪問道:“爹,你可好些了?”

趙懷方咳了咳,說:“沒有你想的嚴重,你何必非跑這一趟?”

趙清漪說:“我掛念爹爹……”

正說著,趙清漪的肚子又叫了一聲,她早上雖然吃了,卻沒有吃飽。

趙李氏聽了,不禁訝異,趙清漪卻在“強撐”,堆出掩飾的笑來,說:“這走了十裏路,早飯吃的早,竟是又餓了,讓爹爹和娘笑話了。”

趙李氏懷疑地看向女兒,女兒卻小心又攏了攏衣袖。

趙李氏忙讓兒媳去熱飯菜。

……

看著女兒狼吞虎咽吃著飯,趙李氏心中不禁一酸,雖然女兒什麽都沒有說,但是她如何想不到。女婿一走五年未歸了,一家子老少的生活壓在女兒身上。女兒曬黑的皮膚、粗糙的手都讓做娘的深感痛心。

趙李氏現在懷疑當年老爺子做主將女兒嫁給沈俊對不對。

趙李氏忽問女兒:“女婿他還沒有信嗎?”

按原主記憶,五月份他會來信,送點銀子來,並讓他們先在家鄉好好過日子,冬季來接他們一家進京。

因為他今年三月高中,當月就娶平妻,然後謀差事、奉承新嶽父,又在京中置產,沒有時間或者說精明的沈俊知道時間要錯開才能完成那些事。而他要保住名聲,也要做到糟糠不下堂,會來接一家子進京。可那時王薇已經早出月子,養好身體,不怕原配的到來了,因為已經沒有證據他們通奸了。

在古代,又以夫為綱,權勢就是一切的社會中,就算他另娶王薇,她也打倒不了他們,唯有抓住他們苟合通奸,才是對王薇這個大家千金小姐最致命不解釋的一擊,從而也打擊沈俊。因為人性中的劣根性,對這種事特別敏感,在國法上不能讓他們伏法,可是口水能把他們淹死,而為官者最要臉面。但想朱熹老夫子原本是個衛道士,最後被政敵參一個“子死,兒媳懷孕”,背著扒灰的名聲,最後只能一怒之下辭官,晚節不保。

趙清漪嘆道:“相公在京中也不知如何了。”

趙李氏說:“可是苦了你了。”

趙清漪擦擦眼角的淚水,又欣慰地看著沈智雲,說:“大郎是個好孩子,我有大郎我也知足了。”

沈智雲小孩子被誇,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他對爹的印象很淡,他有記憶以來都是娘辛勞地照顧家小,而爹一心讀書,或是外出會友,又或趕去科考。

祖母原來還比較疼他的,但是隨著小寶的出生,她的心都在小寶身上,因為他是那樣像小時候的爹。

而妹妹則一心奉承祖母,想得到祖母的手上的東西,娘親一來沒有空歇下來,二來手上也不松。便是妹妹向娘親討要外祖母留給她的一個金鐲子,娘親也沒有給。

趙清漪吃了飯,和趙李氏進屋說話,趙李氏拿出五兩碎銀給她,趙清漪忙推辭不受。

“跟娘還客氣什麽?”

趙清漪道:“娘,我不是客氣,而是如今爹也病著,家中就靠那百畝田的租子,現在兄長嫂嫂也是一大家子,應該多留些給他們。”

趙李氏說:“該他們的,也沒有少他們。就說當年,你嫂子……”

趙清漪忙道:“娘,你說個幹什麽?”當年兩老原是要分二十畝良田給趙清漪當嫁妝,這事卻讓還懷著孩子的嫂子急了,動了胎氣,趙清漪辭了不要,這事才歇了。

沈家原也料著這個媳婦和別的鄉下媳婦不一樣,會有田產陪嫁,結果沒有,心底不是沒有失望的。如張氏想想自己兒子狀元之才,這樣一個鄉裏秀才女兒,連田產陪嫁都沒有,也就沒有這麽敬重了,只當是一般鄉婦。

趙清漪在趙家呆了下午,也起程返家,趙李氏塞了些大餅,又準備了一斤臘肉給她,趙清漪倒沒有推辭。

趙清漪沒有向往常一樣低調,明晃晃的拎著臘肉,回到村口,春花見了問:“沈嫂子,你這回娘家又是帶東西回來了?”

趙清漪靦腆笑道:“不過帶了點臘肉和餅,也好給公公婆婆打點牙祭,實有一個月沒怎麽見過葷了。”

春花羨慕地說:“像你這樣沈俊哥常年不在家的,也幸虧有娘家還能貼補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