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論禦貓的腰力(8)

我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說到底江湖門派都有個通病,不大瞧得起朝廷,魔門是擺在明面上的,白道是背地裏的,雖然此間的朝廷比起亂世大唐要強盛一些,但對我來說,也沒什麽太大區別。

我猶豫的是要不要先去睡一覺,然後再出去找人,畢竟城門已經封了,孩子放在那裏又不會死,早一天找到和晚一天找到,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把包子吃完,又喝了幾口水,坐在床邊上正要脫鞋,聽見展昭回來了,還沒來得及高興,他拿了包子又走了,語氣也比平時要急促一些。

我忽然睡不下去了。

到院子裏打了一桶水洗了洗手,我這一次出門帶上了展昭送的劍。

兵器絕對是古人智慧的結晶,以鋒利的銅鐵代替樸素的雙手進行殺戮,有效地解放了頂尖戰力,還大大地降低了普通人殺人的門檻,三流的高手擁有一把鋒利的兵器,就有了和二流高手一戰的實力,相應的,二流高手帶了不錯的兵器,在人數占優的情況下甚至能圍毆死空手的一流高手,而像我這樣的頂尖武者擁有了一把大而厚實的長劍……

可以殺人不臟手,省水。

我帶著劍在汴京的屋頂上飛掠,從白天檢查過的地界邊緣向內繞圈,借著一點夜色的遮掩,我把行跡掩蓋得很好,至少就算有人在底下直盯著屋頂,也只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什麽飛鳥過去。

直到三更宵禁,人煙盡散,鳥雀無聲,我幾乎要被吵到麻木的耳朵陡然活了過來,這一次只花了一盞茶的時間,我就在一個很高很漂亮的府邸裏聽見了十幾道小孩的呼吸聲,還有兩個成年男子打呼嚕的聲音。

我從屋頂上跳下來,沒看到小孩,只看到兩個守在院子裏的男人,還都睡得正香。

我沒驚動兩人,循著聲響來到了一處空心的青磚地面前,琢磨了一下,後退幾步,把地面捶開一道口子,然後扒開了周遭的青磚,裏面果然是個隱蔽的地窖。

我張望了一下,裏面很黑,有一個很大的鐵籠子,裏面關了一多半的孩子,都是光著身子的,還有幾個捆著繩子堵著嘴擠在角落裏,籠子裏的都睡著,捆著的睡了兩個,剩下的孩子不是嚇得不怎麽動彈,就是在拼命試圖掙脫繩索。

我比較欣賞試圖掙脫的孩子,這樣的孩子只要沒死在惡人的折磨下,無論到了什麽地方,都會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

但這會兒並不是判斷孩子資質的時候。

我走到了兩個男人面前,比劃了一下,殺了那個比較瘦的,這是我的經驗之談,瘦人血少,殺起來比較方便,胖子的血管很神奇,有時候你明明避開了出血比較多的經脈,他還是能飛濺一大片鮮血,總把殺人現場弄得像殺豬現場。

我踹醒了胖的那個,一劍鞘抽在他臉上,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弄這麽多孩子來是做什麽的?”

胖的試圖大叫,我又踹了他一腳,沒留神一下踹狠了,胖的咳了幾口膽水,掙紮幾下不動彈了。

……所以我並不適合逼供。

我也就不再管這兩具屍體,先是到院子外面看了看,這個關小孩的院子附近有兩處通鋪似的大屋,至少有四十來個年輕力壯的成年男子,想來這一胖一瘦兩個人但凡有點動靜大叫幾聲,就能把這些人招來。

我在先去把這四十個人殺了和先救孩子問問情況之間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到地窖裏去看看。

在上面還好一點,一下到地窖,我差點沒跳回去,裏面不光不通風,而且特別臭,是那種悶悶的發酵了的屎尿味道,地上也不幹凈,到處都有幹掉的屎和沒來得及幹掉的尿,尤其是鐵籠子裏的孩子,他們身上的泥簡直和屎一個味道!

我僅有的一點同情心也消失了,屏息運起《踏月法》,腳底頓時和地面分離開了一小段距離,我沒管籠子裏熟睡的臟小孩,而是“飄”到了角落裏衣著完好的小孩面前,替他們割斷繩索。

一個小孩跳起來就要跑,我用劍鞘打了一下他的頭,沒好氣地說道:“上面有人守著,你想死就跑啊。”

小孩不跑了,用仇恨的眼神盯著我。

我仍舊用劍鞘打他的頭,指指那邊鐵籠子裏的光身子小孩們,問:“你來了多久了?知道他們是怎麽回事嗎?這裏又是什麽地方?那些人為什麽要抓你們?”

興許是我的問題太多了,小孩露出一個茫然的神情,我有點不耐煩了,敲敲他的頭,“算了,我現在把他們放出來,你負責帶著他們跟我走,要是有人哭鬧起來被發現,走不了,那就別怪我不帶你們了。”

事實證明被關久了的孩子沒有傻的。

我把鐵籠子拉扯開,最開始被我救的幾個穿著衣服的小孩就紛紛過去把那些光身子小孩叫醒,緊張地壓低聲音向他們說清楚了情況,不多時小孩們就都從籠子裏出來了,一個個在黑暗裏眨巴著眼睛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