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第3/5頁)
碗盞的最上頭,還放了兩只嬌紅欲滴的櫻桃,煞是好看。
聶載沉沒動。
她索性自己拿起調羹,舀了一勺果肉送到他的嘴邊,動作親昵得很:“你還愣著幹什麽,快吃呀!再不吃,碎冰就都化了呢!”
她的舉動和語氣,就像是一個在撒嬌的小妻子。
聶載沉心跳得厲害,再次扭頭看了眼身後。透過開著的門窗,見不遠之外巡防營的官兵正在探頭探腦,臉都紅了,躲開她送到自己嘴邊的調羹,趕緊自己端起桌上的那晚水果冰盞,幾口就吞下了腹,連櫻桃的核都沒吐。
“白小姐,你回去可以嗎?”他放下碗盞。
她卻又轉頭,開始打量他這屋裏的陳設,仿佛她是第一次來,搖了搖頭,說:“這條件也太簡陋了!天氣又這麽熱,讓你睡這樣的地方,我會心疼的。明天我就給你送床新的涼席過來……”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白小姐,是我錯了。算我求你,你回去好嗎?”
現在聶載沉幾乎是在低三下氣地懇求她了。
白錦繡看著他滿頭熱汗的臉,笑眯眯地從隨身的一只小包裏拿出一張紙,朝他展開。
“你看這是誰?”
聶載沉看了一眼,立刻就認了出來,畫上的人像竟是自己。不但如此,他還是赤著上身的。因為是張半身像,畫面只到他的腰腹之下就戛然而止了,但因為畫面上那種呼之欲出的充滿了澎湃力量的肌體線條,反而給人一種他當時似乎正全身□□的感覺。只不過,畫面裏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聶載沉一下又懵了。
他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看到了自己的這個樣子,然後畫出這幅畫的。但凡見了這幅畫的人,毫無疑問,都會生出一種感覺,他要是沒有真的在她面前這麽赤身過,她是不可能將他的身體畫得這麽逼真的。每一處肌理的走向,都是如此的精準,充滿了表現的力量。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拿,白錦繡一晃,避開了他的手。
聶載沉擡起視線,看著她,遲疑了下:“你……”
他原本是想問她到底怎麽畫了自己的,忽然腦海裏浮現出那天傍晚的一幕,仿佛靈光一現,頓時明白了過來。
那天天氣也很熱,他剛結束了一天的訓課,感到很熱,見坐騎也渾身是汗——男人對於戰馬或者類似於戰馬的東西,譬如鋼鐵汽車,天生或許就有一種愛感,所以他就騎馬來到河邊,讓馬匹下水的同時,自己也脫了上衣,順便濯洗了一下。
他記得當時發現她的時候,她解釋了一句,說她是在那裏畫風景的。他還以為是自己誤闖入她的畫面,打擾了她。
現在看起來,她當時在畫的,應該就是這幅畫。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看著她,頓住了。
對面的白小姐卻顯然分毫沒有在意她那會兒有沒有對他撒謊,把畫收了回去。
“就算你把這幅從我手裏搶走毀了,我很快也能再畫一幅出來。你說,我爹要是看到這個,他會怎麽想?”
汗水再次不停地從聶載沉的額頭滾落。
“白小姐,你聽我說,我真的很同情你的處境。但是這樣真的不妥。你是個大家閨秀……”
“我給閨秀丟臉了,是吧?”
白小姐突然變了臉。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不耐煩地打斷了,笑容也消失不見。
“聶載沉,我告訴你,除非我的麻煩徹底解決了,否則你別想好過,就算你現在跑回廣州,你也休想置身事外。我認定的事,不達目的,我是不會罷休的。”
“我最後問你,你到底幹不幹?”
聶載沉沉默了。
屋裏又悶又熱,空氣仿佛黏成一坨漿糊,叫人幾乎無法呼吸了。
白錦繡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轉身,走了出去。
聶載沉以為她終於還是放棄了,有點不敢置信,擦了擦汗,急忙跟了出來,想先送她出營,不料她卻快步走向不遠之外的那群巡防營官兵,停了下來,說道:“你們誰是這裏的營官?”
營官知道她是白家小姐,剛才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來,招手叫聶載沉,還進了聶載沉的屋,仿佛是給他送吃的,聶載沉隨後也跟她進去,兩人看起來關系很不簡單,弄得士兵無心訓練個個張望。營官怕影響不好,正在趕人,忽見白小姐出來,點名要見自己,急忙跑了過來,點頭哈腰:“白小姐好!鄙人便是營官,姓李!多謝白小姐不辭勞苦親自送來涼飲,兄弟們都十分感激!”
白錦繡點了點頭:“勞煩李營官,把你這裏年齡二十以上,二十五以下,體健貌端的人的名單整理一份,盡快給我,我有用。”
營官一愣,不知道白小姐是想幹什麽,但她既然這麽吩咐,這也不算是難事,立刻點頭:“白小姐您稍等,我這就去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