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為難

在這一天的“體育課”開始之前,趙九福對禦射的興趣都被打掉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還是趙炳生說過,這位顧訓導是個實實在在的音樂天才,聽說整個戴河鎮都有名。

趙九福上輩子也曾想過學音樂,但小時候沒錢,長大了沒空閑,不得已只得放棄了這個偉大的願望,這麽多年下來也沒能實現,沒想到穿越了一朝反倒是成了必修課。

趙炳生不理解趙九福的這種期待,就像是趙九福不理解這家夥為什麽能夠十幾天洗一次腳,每天起床能夠不洗臉就出門一樣,這是屬於時代的距離。

這一日,趙九福出門之前特意多喝了一杯靈泉,打算以精神滿滿的狀態去迎接滿懷希望的課程,直到他第一次看到那位顧訓導。

顧訓導年過而立,正好是男人最好的年紀,他的長相不說風度翩翩英俊瀟灑吧,至少也眉清目秀,但這位往那邊一站,整個人就帶著一股子浪蕩的氣息。

顧訓導的浪蕩與孟志明的浪蕩可不同,這位衣袋寬松,長發只是虛虛的紮在腦後,這幅裝扮在前朝並不奇怪,但本朝文人通常走嚴肅派畫風,就顯得他特立獨行了一些。

“你就是趙九福?”顧訓導慢慢問道,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趙九福。

這位訓導長著一雙丹鳳眼,撩起眼皮看人的時候都帶著三分風采,趙九福卻沒有欣賞的心情,心中奇怪他為啥會先問自己:“顧訓導,學生正是趙九福。”

顧訓導微微挑眉,忽然笑了一下,伸手擡起趙九福的臉頰看了看,“長得不錯,怎麽這麽小小的年紀,就跟個老頭兒似的無趣。”

趙九福下意識的倒退一步,再擡頭就看見顧訓導一副促狹的樣子,要是還不知道自己被捉弄就見鬼了,他擰著眉頭看著他,不明白這家夥為什麽要捉弄他。

顧訓導上課的方式也十分粗狂,或者是說隨性,比如早上是樂,他就讓學過的自己在那邊吹拉彈唱,看見誰不會就過去指點一下。

臨了站到了幾個剛入學的生員面前,問道:“你們可有心儀的樂器?”

趙九福心中一驚,這問題不就是小學時期問未來要成為什麽人嗎,讓他更加意外的是,其余幾個人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紛紛開口回答。

比如胡明河,他就直接了當的回答道:“顧先生,學生年幼時候學過洞簫,還算能夠入門,如今打算繼續選修洞簫。”

很快這問題就只剩下趙九福還沒有答案,看見他略有幾分糾結的樣子,這位顧訓導倒是並沒有著急,反倒是說道:“若是沒有心儀樂器的話,大可以跟我一塊兒去試一試各種樂器,看準了再說,不然以後換樂器也是麻煩。”

趙九福心中聽的一喜,連忙紅著臉說道:“勞煩顧先生了。”

顧訓導二話不說,直接帶著他進了樂器庫,說是樂器庫,但聽說這個倉庫裏頭的樂器大部分都是顧訓導自己帶來的,畢竟縣學實在是窮,買不起太好的樂器,學生們自己平時聯系的樂器都是自己買的,這也是為什麽大部分家境不行的學生選的都是笛子簫之類的樂器。

就因為這個,樂器庫平時也是顧訓導的地盤,外加上他與其他兩位訓導的關系不好,來縣學的時候寧願留在這個沒窗口的小房間裏頭,也不樂意去他們共有的休息室。

趙九福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多的樂器,只覺得琳瑯滿目,看的眼花繚亂更加不好選擇了,他對樂器的了解不多,只能勉強認出琴瑟這些常見的。

顧訓導也不管他,自己走進去坐在一個小桌案之前,坐下來就開始彈琴,他彈奏的不是趙九福熟悉的曲子,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好聽。

趙九福一開始還能分心看樂器,後面就沉浸在琴聲之中,古人雲:“八音之中,惟弦為最,而琴為之首”。以前趙九福並未有什麽感觸,此時此刻卻感受到了古代琴音的魅力。

顧訓導不知何時停下了手指,看著趙九福微微閃神的模樣,他笑著說道:“琴者靠天地之聲,通神明,驚鬼神,能彈琴者,其他樂器皆可。”

趙九福回過神來就聽見了這句話,也明白了這位顧訓導似乎對琴十分遵從,這話若是現代人聽見的話,估計光是鋼琴和古琴就得廝殺的天昏地暗。

但是不得不說,第一次直觀的面對琴的音色,那種不同於現代樂器的清越、古樸、圓渾讓他耳目一新,更難得的是這琴的聲音又帶著特別的穿透力和質感,用通俗的話說就是音域很寬廣,能夠便顯出你想要的情感,不管是悠閑舒緩還是剛烈粗糲都可以駕馭。

顧訓導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喜歡,挑眉說道:“雖然你還小,但好歹也是個男人,做事情能不能別磨磨蹭蹭?”

趙九福擡頭看了他一眼,暗道這位顧訓導對自己的態度是不是有些不耐煩,還是說他為人處世就是如此。被他一問,趙九福也就不再猶豫,既然沒有其他更喜歡的樂器,那麽選擇琴也沒有什麽不好:“顧先生,學生決定學習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