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堂(第2/3頁)

不過這種劍拔弩張馬上便被打破了,因為江昭陽突然說了兩句話,只是這兩句話像兩枚“炸彈”一樣,把鬥志昂揚的顏以冬瞬間炸成了灰燼。

他輕飄飄地問:“像你這樣的女孩應該很難有男朋友吧?”

“江昭陽,你……”

“呀,不對!”江昭陽突然低下頭想了想,用腳尖踢了一下地面的石子,隨後自言自語道:“應該是剛和男朋友分手吧?否則也不會在過生日當天一個人坐在網咖裏,流著淚跟人SOLO了……”

這句話剛出口,四周一下沒了聲音,江昭陽擡起頭,發現剛才那個表情還怒不可遏的小丫頭此刻正渾身發抖地站在原地,眼眶中蓄滿了亮晶晶的液體,銀白的月光在其間投影,像兩個鋪滿了冰雪的小湖。

江昭陽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焦躁地扯了扯襯衫的領口,“對不起,我只是瞎猜的,沒想到……”

顏以冬突然梗著脖子奇怪地笑了一下,她用細白的手指抹了抹眼淚,同樣輕飄飄地說:“沒關系,你不也沒女朋友。”

說完,她便朝那座破廟走去,不過剛走出去兩步又突然停下,轉過身朝江昭陽表情兇兇地補充道:“活該你沒女朋友。”

“噯,你……”江昭陽張口結舌道,“你這人有完沒完,怎麽跟領導說話呢?”

“呸,哪有你這樣的領導。”顏以冬吐了吐舌頭說,“再說了我還沒賣給你們呢,別那麽著急自稱領導。”

武志傑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笑了出來,“好了,好了,我去找人把強光手電拿過來,你們倆別吵了。”

·

三個人在廟門前等待了大約十分鐘,便有刑警把手電筒送了過來。

顏以冬打開手電筒圍著廟墻轉了一圈,除了風化脫落的青磚之外並沒有別的發現。

進入寺院之後,她逐間查看了那些或倒塌,或廢棄多年的屋舍,因為有的屋舍僅剩下光禿禿的四壁或者一小段墻垣,她不得不進入其中,用強光手電有規律地掃射著地面,看得非常仔細。

武志傑不知道她在看什麽,一直好奇地站在她的身邊,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而江昭陽卻正好相反,他關閉了強光手電,一直站在寺院的中間,往遠方黑漆漆的山林和峭壁上眺望著。

他在警戒著某種東西!

等顏以冬在個個房間轉完,時間已經過去了大約半個小時,顏以冬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直接走向了殿後的木塔,這一次,江昭陽緊緊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三個人在木塔前站定,三束強光依次打開,其中有兩束無序地在木塔周邊旋轉,只有一束光,沿著塔基、塔身、塔刹,從下往上有序地探查著。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大概如此。

就這座木塔來說,給江昭陽的第一感覺就是——大。

離遠了看,覺得是挺小的一塔,但是站得近了才發現,這塔已經稱得上中等規模了。在這麽一個小村落裏,還殘存著這樣一座規模中等的塔,無疑已經是奇事一件了。

除了“大”之外,江昭陽還有一個感覺,就是——破。

整座木塔原來大概也有幾十米高,但坍塌之後,現在看來高度也僅存十幾米左右了。

顏以冬在對著這十幾米的殘破木塔觀察了幾分鐘之後,輕輕地說了聲:“好了。”

“怎麽樣,小顏,看出點什麽沒有?”武志傑急不可耐地問。

顏以冬沉吟了一下,“說不好,我又不是學考古的,但能肯定的是無論是這寺,還是這塔,都是老物件。具體是什麽朝代建的,我說不太準,但肯定是宋或者宋以後建的。”

“原因呢?”江昭陽把強光打到更遠的樹林中,慢悠悠地問。

“首先,是塔和殿的關系。如果塔在寺院的中間位置,則說明這座寺院是唐朝之前建的。因為最開始的時候,塔才是禮佛的中心,僧人也都是面向佛塔念誦經文的。唐朝時,律宗創始人道宣制出了《戒壇圖經》,才把以塔為中心的佛寺布局改變成了以佛殿為中心,所以這寺肯定不是唐朝之前建的。

還有就是從院落布局上來看,這寺符合禪宗的‘伽藍七堂’的制度。不過我剛才只找到了佛殿、法堂、僧房、庫櫥、山門和浴·室,總共六堂,唯獨沒有找到‘西凈’。”

武志傑迷惑地眨了眨眼,“什麽是‘西凈’?”

顏以冬一笑,關上了手電筒,大步往寺門外走去,“西凈,就是茅廁。”

武志傑表情一怔,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這些和尚,茅廁就茅廁,叫什麽‘西凈’,我還以為是剃頭的地方呢。”

武志傑說這話時,偷偷地瞥了江昭陽一眼,沒想到江昭陽似乎對他們倆的對話一點也不感興趣,他正仰著頭,呆呆地盯著頭頂的月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