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最後促使優柔寡斷的羅馬尼阿基曼做了決定的, 是一窩蜂湧進來的其他人。

除了衛宮士郎之外，愛麗絲菲爾和一直行蹤不明的衛宮切嗣, 還有因為擔心而差不多每天都會來一次的殺生院祈荒都圍在了床前。

在這種親朋好友圍繞的時候, 他這個外人還是識趣一點離開比較好。

有眼力見的人才不會被人討厭。

當然離開也不會離遠, 他只是從房間走出來，坐到了客廳裏而已——再怎麽說他也是立香的主治醫生, 不可能這種時候離開。等下時間差不多了，他還要去給立香檢查身體呢。

好脾氣的青年坐在沙發的單人座上查閱著先前的記錄。兩雙……

不，有著許多雙眼睛的存在則是蹲在角落的陰影中暗搓搓的注視著他，明明很在意，卻慫慫的不敢向前。

只能這樣遠遠地, 沉默地, 觀察著……

觀察著……

觀……

“你們有什麽想說的，直接說就好啦。”

坐在沙發上的青年合上手中的記錄轉過頭看向視線傳來的方向。

靠近客廳和走廊一邊的墻角處擺著一盆一人高的綠色植株, 那讓人無法不在意的視線，就是從這裏傳來的。

綠色的植株安靜的站立著，似乎剛剛的視線只是他的錯覺，然而那時不時顫抖一下的葉子, 卻證明了他的判斷並沒有錯。

真的有什麽東西在那裏，一直凝視著他。

“……”

片刻的安靜後，綠植茂密的葉片發出了簌簌的聲響，一黑一白兩個比起本體迷你了無數倍的魔神柱從葉片後鉆了出來。頂著羅馬尼阿基曼的視線，晃晃悠悠的落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陷入沉默。

比起破罐子破摔的桀派。仍然還有一絲絲尊嚴的巴巴托斯感到了陣陣羞恥。盡管他被衛宮切嗣捉住後同桀派一樣被剝去了靈基，但魔神柱的尊嚴還在。身為更高級的存在的自尊讓他無法接受自己‘像個人類一樣的行為’。

無論是這種低俗的，毫無效率的偷窺方式。還是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情然後被發現了的這個結果。都讓它感到萬分羞恥。

尤其還是被曾經的王……不，應該說是被曾經是王的這個人發現的。

“你……王……”

桀派想開口，卻在張嘴的一瞬間就卡殼了。

他竟不知道該怎樣稱呼面前的這個人了。

收攏了諸多情報的他當然知道，面前這個曾經不被自己放在眼裏或者說是視若灰土的青年，就是他過去的主人，所羅門王。

但這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無所不知，宛如地上的星辰一般耀眼的王，同面前這個只是同普通人而言比較優秀的人類，實在是差的太多了。

他根本無法將兩人視作同一人來看待。

“叫我羅曼醫生就好啦——當然，如果你們想叫我羅馬尼阿基曼也沒關系。”

比起兩個魔神柱的僵硬緊張，羅馬尼阿基曼就自然多了。

雖然也有那麽一點點不知所措。但總的來說比起兩個魔神柱還是好太多了。

“你究竟為何……”

出乎意料率先開口的是巴巴托斯。沒有由來的，它的身體正在被名為‘憤怒’的情緒所充斥。

比起已經‘人性化’的桀派，仍然保持著魔神柱的傲慢的他怎麽都無法理解曾經那個讓他們信服的王為何會變成現在這種模樣。

‘王’選擇成為人類，這就好像獅子選擇了成為老鼠一般。

無法理解，不可理喻，不合常理。

任何知性生命，都渴望更好更強。作為站在知性生物巔峰的王，這麽會選擇成為愚昧又弱小，脫離指引，脫離族群就無法生存的人類呢？

“為什麽選擇成為人類？”

盡管它沒說完，但羅馬尼阿基曼還是能明白它話中的含義。

“這個嘛……一開始只是因為所羅門王的願望。至於為何，究竟何時產生了這樣的願望……那就無從知曉了。”

是很早以前，在還是活著的所羅門王的時候，還是成為英靈之後，孤單的坐在英靈座上的時候？亦或者只是在被問及願望時的靈光一閃。

這些都已經無從考究。

唯一能夠肯定的只有，他並不後悔這個結果。

嗯，甚至可以說是慶幸有現在這個結果。

自由的，平凡的，做一個人類。

有做的到的事，也有做不到的事。

有經過努力就能達成的目標，也有就算努力了也無濟於事的情況。

會因靠自己的努力達成了目標而有滿滿的成就感，也會因自己能力不足而失敗感到失落氣餒。

當然，失敗的感覺並不好受。

但成功也好，失敗也罷。

喜悅也好，挫敗也罷。

都比‘什麽都沒有’要好。

“不過雖然是因所羅門王的願望而生，我跟他其實已經是不同的人了——因此你們也不用太在意我。”不等兩個魔神柱繼續糾結，羅馬尼阿基曼就主動將自己同所羅門王區分開來，“我跟他，還有跟你們，充其量只是‘曾經有過一段共同的經歷’的陌生人而已。如果你們能把我當成羅馬尼阿基曼這個單獨的個體來看，我會非常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