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外四

慶和二十五年初秋, 談笑聲混合桂子淡香, 從城西一座嶄新宅院中飄散而出。

此為徐大公子與少夫人的新居, 宅子樣式簡潔, 一派武人風致。

恰逢藍豫立攜同未婚妻從赤月國歸來,徐晟邀上祖父母小聚。

除阮時意以外的五人皆習武,免不了一番切磋比試。

其時綠草未退青意, 墻邊蔓藤纏枝的薔薇落了一半, 輕矯健翩然的身姿於刀光劍影間來回縱躍,成為不可多得的一道亮麗風景。

徐晟武功突飛猛進。彼時, 徐赫、藍豫立二人多半和他打成平手;現今……鬥不過他兩百招。

所幸,徐晟素來尊敬祖父,見好即收,不致傷了情面。

“我們家晟兒,自從娶了媳婦, 越發長進了!”

徐赫敗在自家長孫手裏,笑容不減。

阮時意含笑而來,秋水眸溫柔繾綣,以紗巾替他擦汗。

小輩們已對二人恩愛見慣不怪, 個個唇邊如摻了蜜。

藍豫立生怕她老人家旁觀打鬥無聊,遂提議道:“咱們喝點小酒, 品嘗點心,打打馬棋,如何?”

“光打馬沒意思,”秋澄嘟嘴, “輸了得懲罰!”

徐晟笑道:“就你這丫頭多事兒多!不如弄些紙條,輸了抽一張,按照上面要求來做好了!”

眾人在石桌上鋪開打馬圖,以犀角、象牙、玳瑁所刻的馬形棋子為賽,采用一將十馬的關西馬,取三顆六面骰子,用骰子決定棋子行動。

第一輪,阮時意表現出鎮定統籌的超高水平,把藍豫立和秋澄打了個落花流水。

徐晟哈哈大笑:“丫頭方才自個兒說要罰!抽簽決定!”

秋澄氣呼呼瞪他:“哼!待會兒我讓外婆狠揍你!”

“願賭服輸,少啰嗦!”

秋澄抽了張紙條,上書“如實回答贏家所問”。

她長舒一口氣:“二位長輩請發問。”

徐赫見她一臉認真,便問起藍豫立,有關他如何在赤月國過關斬將、取得賀若家族首肯的過程。

藍豫立靦腆一笑:“說來慚愧,三名勇士銳不可當,前兩場的騎射、武功,我勉為其難以討巧取勝,到了比氣力,是真有些撐不住了!秋澄忽然提醒她爹,說我若輸了,她可是要嫁到大宣的,赤月王當場終止比試……就這麽定下來了。”

徐晟偷笑:“你莫要欺負我哥們!”

“有你這樣疏親近友的大表哥?不是該讓他別欺負你的表妹才對?”秋澄不滿。

“呵!我打小跟他作伴長大,知他善良忠厚老實!你?你脾氣暴躁,兇得很!”

阮時意知這對表兄妹一鬧起來就沒完沒了,趕緊打岔:“我贏了,有問題要問小秋澄。”

“啊?”秋澄眨了眨眼睛,“我的事,哪有瞞過您的?”

阮時意端起杯盞,淺抿了一口果酒:“還記得前年夏天,咱們五個人在積翠湖遊船賞花不?你發起脾氣跑了,我讓豫立去追你,他怎就沒把你哄到手?”

藍豫立和秋澄對望,各自尷尬:“您非要追究兩年前的一樁小事?”

“老太婆八卦啊!”

秋澄小臉緋紅:“他……他當時抱了一束蓮花追上,我問他跟著我做什麽……”

藍豫立撓了撓泛紅的耳朵,接口道:“我解釋,一直認定她愛熱鬧,才把你們叫去。”

阮時意挑眉:“然後?”

“她生氣地說,喜歡熱鬧。”

“再然後?”

秋澄沒好氣答道:“接著,他把花塞給我。我問此為何意,你們猜他怎麽答的?”

“別提了……”藍豫立幾欲捂臉。

秋澄柔柔翻了個白眼:“他說,‘阮姑娘’讓他給我的……”

唉!真想替當時的小甜糕捏一把汗!

阮時“噗嗤”笑了:“可你倆好像挺親密的呀!”

秋澄扁著小嘴:“我當時快被他氣炸,一夾馬肚往前沖,險些摔下。他趁機說送我,便翻身上了馬背……”

徐赫和阮時意面露外祖父母的慈愛笑意。

可想而知,相互愛慕卻又未心意互通的一對少年男女,共騎一馬時小小肢體接觸,必然令他們心跳如鹿撞,偷笑如蜜甜。

剩下的,已無須再細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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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輪,阮時意本想依秋澄,殺徐晟夫婦一個下馬威。

起初棋子總能將對方的“撞回”起點,奈何靜影總能適時讓“馬兒”藏回窩兒,因而允許再擲骰子。

最後按得分高低,是阮時意夫婦輸了,被要求“坦誠道出對在場者之最初印象”。

身為長輩的徐赫,把小輩們全誇一遍,又說起與阮時意的初見。

他朗目映著溫和秋光,薄唇挑笑:“我和你們的祖母外祖母……是在一場雅集上邂逅,當時她才十二三歲,隨老爺子和空凈大師在茶室中交談。

“我去得晚了,沒來得及打招呼,匆匆隔簾,正巧看見她展示給空凈大師的四君子圖,畫如其人,溫婉細膩,好奇偷看了她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