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2/3頁)
秋澄心底騰生一股微寒。
原來,不光是她這個常年在外的孫輩對“阮姐姐”一無所知,連常駐京城的藍豫立亦如是?
“他們定有什麽秘密在瞞著我!”
秋澄微微嘟著嘴。
藍豫立笑勸:“誰沒點秘密呢?”
秋澄本想問他是否也有秘密相瞞,細查他容色憔悴,下眼圈一片青紫,心瞬即發軟,柔聲問:“你近日沒睡覺吧?去找你那半師半友的統領?”
“姚統領救過我一命,也曾授予我武功……於我有恩。”嘆了口氣,藍豫立眺望池邊落了半數的辛夷花,“他性子古怪,不與人往來,若連郡主都不再過問他的生死,這世上不會有人管這事了……”
秋澄從他狹長眼眸中讀到了堅定,心下感動,悄悄把頭靠在他肩側。
“你定要小心,別逞強,記住……我在赤月國等你。”
藍豫立屢次被她占得先機,橫下心一展臂膀,將她納入懷中。
淩亂心跳聲中,傳來一聲溫言答允。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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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碧空蒼鷹翺翔,茂密山林被朝陽染上了一層瑩瑩的金色。
官道上停靠著三輛馬車,和十余匹駿馬,隨時等待踏上征途。
赤月王此次東行只為尋妻女,除了一小隊護衛外,並無大批人馬隨行。
與相送二十裏的禮部官員道別後,賀若昭、徐明初、秋澄等人更決定舍棄大排場,計劃換上再走一段路即更換便服,輕裝簡行,以免千裏路遙又生波折。
大抵提前宣泄了離愁別緒,徐赫夫婦皆將感懷掩飾得十分妥帖。
他們混在小輩當中,鄭重向女兒、女婿、外孫女行禮,又再三叮囑阿六謹言慎行,照顧好雙犬。
禮貌笑容恰到好處,宛如面對一場尋常不過的離別。
誠然,隔著千山萬水,蒼茫歲月,他們也必將血融於水、心連於心。
大毛二毛因不適合見外人,全程被關在馬車內。
也許嗅出與主人分離的意味,不斷發出嗚嗚嗚的哭腔,惹人心碎。
目送赤月國車馬揚塵而去,阮時意咬住唇角,下意識握緊徐赫的手。
哪怕夜裏各種粘膩,二人甚少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作肢體接觸。
由此可見,她需要他的安慰。
回程時,徐赫放棄騎馬,與她同乘一車。
往時每每擠進狹小空間,徐赫多半會趁機摟摟抱抱;這一刻,卻只是輕輕圈住她的肩頭,湊向她耳邊,軟言安撫。
他家的小老太婆,歷盡人世變故,大概僅剩下女兒這個軟肋吧?
阮時意苦笑:“不知何故,比起十七年前送她出嫁,這回更加難受。”
“你當年定是氣在頭上,認為眼不見為凈,嫁出去了更省心;現今她是真的長大了,學會孝順……”徐赫唇畔輕勾,“你若想她,咱們趁年輕力壯、又沒孩兒負擔,多去探望。我這數十年虧欠你們太多,容我慢慢補,可好?”
他常說類似言辭,泰半在床笫間,害阮時意立時添了兩分警惕。
徐赫發覺她身子略微僵硬,失笑道:“你這女流氓又想哪兒去了?難不成你以為……”
以為他會在這馬車上胡來?
阮時意急忙辯解:“才沒有!別胡思亂想!”
“也不曉得是誰在胡思亂想!”徐赫輕撫她的秀發,“我就算想幹壞事,斷然不會選兒孫同在的時刻……”
她心底暗惱湧動,使勁兒推了他一把。
“話又說回來,”徐赫見她一點點從悲傷中抽離,再度笑而擁住她,“咱們大可效仿老洪遊山玩水……那家夥追媳婦,究竟成沒成?幸虧他離開京城前把兵權全數上交,自稱要掛閑職,要不然得亂套!”
“據我所知,聖上早年對他頗有些忌憚,還好老洪為人雖狂,骨子裏卻是忠直硬氣,膝下的洪大公子亦如是,我原本很是擔心……”
“擔心小硯台把我給供出來?”
阮時意點頭:“他早在你拿畫出宮當夜便心存懷疑,生怕連累我,才隱忍不說……”
“嘿嘿,他對你可真算情真意切!”
阮時意啐道:“差了輩分的醋,你吃來作甚!”
徐赫擡手刮了刮她的鼻頭:“唉……仰慕你的男子多如牛毛,我怕是要吃一輩子的醋了!”
“仰慕你的男子,比仰慕我的更多。”
阮時意憶及接踵求畫的藏家,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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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東偏北角,阮府別院。
雅潔園內,並無往昔中正婉約的琴韻,蔥郁花木間僅見兩三仆役身影。
阮思彥立於高閣窗邊,水色道袍寬松飄逸,神態如常安閑。
側耳傾聽片刻,確認無人相擾,方小心翼翼掩上窗戶。
眉目瞬間蒙了冷寂之氣。
他快步走向書架,取出一個沉甸甸的石制匣子。
推開匣蓋,內裏露出上鎖的長形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