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阮阮, ”徐赫墨眸掠過窘迫,“再亂開玩笑,我不客氣了!”

阮時意輕咬檀唇, 哂笑:“老拿這事威脅人,有意思麽?”

他偶爾用“以唇封緘”嚇唬她, 十次有九次都是假的!

她才不怕呢!

若換作三十七年前,他直接就……唔,不能想不能想。

徐赫先是被她語氣中的蔑視激怒, 踏出半步, 以昂藏軀體將她抵在畫案之側。

燈燭融融, 清晰映照出她雪膩肌膚上殘留的兩滴雨水,更暖和她腮旁彌漫的淺淡粉色。

最令他懊惱的是,她那不點而朱的唇,豐潤撩人。

他真想輕輕啃一口。

阮時意被他突如其來的逼近鬧得略顯慌亂。

但徐赫從過年那段時間起, 幾乎沒再撩撥過她。

排除她為女兒落淚時的擁抱, 唯一一次勉強沾惹曖昧, 是他遊歷歸來,趁她欣賞花車,從背後悄悄抱住她。

如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溫涼氣息已直逼而近, 阮時意心跳如有短暫停滯, 眸子裏泄露些微退卻。

徐赫長目一瞬不移地注視她, 輕而易舉捕到她那閃掠而過的驚色。

停下低頭貼向她的沖動, 他忿然磨牙:“你知道我答應過的事, 一定會做到,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挑釁我!”

“……?”阮時意明眸乍亮狐惑,“你……答應什麽?”

徐赫心頭被千斤巨石壓得憋悶,後知後覺,他兩回對她許諾,全在她喝多時!

正月初五那夜,他從松鶴樓抱她回瀾園,曾握她的手,認真致歉——之前,一再違逆你的意願,是我過份了;往後,我一定收斂,尊重你。

她當時躺臥在床,迷迷糊糊“嗯”了一聲,他只道她應允。

其後,行宮煙暖花閣那晚,他與她對坐相談,鄭重宣告——如你允許我牽手,我就牽著;容許我抱抱安慰,我就抱抱……你不情願的,我不勉強;你不喜歡的,我能改即改。

那時她看了他好久,丹唇吐出一句,“我不喜歡你的胡子”。

如此說來,他家阮阮……壓根兒沒把他的承諾放心上?

難怪他一連隱忍數月,卻未受到任何表揚!

阮時意被他無奈且委屈的神色鬧得糊塗,轉念猜出,定是他在她醉後說了什麽,可她沒聽進去!

她擡手抵住他靠近的胸膛,軟嗓於歉然中無端生出一縷怯赧:“老太婆記性不好,請你……多多包涵。”

“要不……我假裝從未說過,放肆一次?”

徐赫壞笑,用力擁她入懷。

抱一陣,無妨吧?

為了給親熱找合理因由,他哼哼唧唧補充道:“我輸了比試,需要你安慰。”

阮時意遭他兩臂緊箍,鼻腔內充盈著濃烈酒氣,醺得她飄飄然。

斂定心神,她悶聲抗議:“我才不信你介意此事!一把年紀,還這麽孩子氣!”

徐赫懶得辯解:“我就愛孩子氣,請老太婆……多多包涵。”

*****

夜靜更深,畫室外急雨忽來,點點敲窗。

二人傻愣愣抱了一會兒,阮時意猛然記起一事。

“對了,今日大兒媳留意到你……依照她半句不瞞明禮的脾性,不出三天,兒子定會向我旁敲側擊。”

徐赫仍死死抱住不放:“所以?”

“三郎,經此盛會,你很快便名聲鵲起,不如—……我先透露消息給他?”

“呵呵,你要讓長子知道,他引以為傲的老爹,與人比試臨摹自己的畫,竟得第二名?丟不丟人!”徐赫既憋悶又好笑,“不過,你若答應成親,我自會跟你回去。”

“成……成親?”

“不然,你寧願被眾人揣測,說三道四?”他低嘆道,“如你連我也不接納,還能接受其他男子追捧麽?橫豎要被捆綁在一起,何不以新身份成親?”

阮時意沉吟半晌,訥訥道:“認親後,兒女必定催促我倆復合,但我……“

“還是不樂意?”

阮時意感受他臂彎力度加重,更覺內心矛盾忐忑。

她正計劃,動用財力物力將他捧回巔峰。

此事以族親名義即可辦成,非要她搭上重拾的青春,以及得來不易的下半生?

她承認偶有懷念溫存時刻,可她在漫長歲月中剔除情和欲,大抵沒法恢復至年輕時代的熱烈。

簡而言之,她斷定,老過一回的她滿足不了他某些需求。

一把老骨頭,哪裏經得起他瞎折騰?

再說,兒孫繞膝,端肅日久,她不想被折騰。

漫長沉默使得徐赫焦灼難耐,卻又死活不肯松手。

許久,他總算得到她勉為其難又具試探的問詢。

“你要是同意咱倆分開住,或……再、再找個人侍候你……”

聽她嘴裏道出“分開住”,徐赫尚能壓制感傷與失落,但“再找個人”?

“阮時意,你、瘋、了?”他猝然松開雙手,整個人炸毛,“你是真瘋了!我不管你要給我娶平妻、納小妾抑或找通房!我告訴你,沒門!統統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