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笑臉迎人誰不會

蘇葳蕤頓時如遭雷劈,她怔愣在原地,眼睛裏充滿了驚恐,仿佛對面坐的是惡鬼一般。

就在此時,玖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捂著嘴笑道“看把嫂嫂給嚇得,這晉安城誰不知道嫂嫂的才名?”

蘇葳蕤繼承她爹的才華,在詩文方面非常有造詣,她的工筆畫和花鳥詩在晉安城流傳頗廣,沈玖芙知道蘇葳蕤,自然也是正常的。

這沈懷安見到氣氛不對,趕忙開口說道“九妹妹慣常喜好開玩笑,她這般說,也是想同你逗個趣兒。”

蘇葳蕤幹笑一聲,她正要說話的時候,沈玖芙插嘴道“三哥哥說的不錯,我這般說話,是因為心中喜歡嫂嫂啊。”沈玖芙說話的語氣輕快活潑,看樣子就像是個嬌蠻可人的小姑娘,可是蘇葳蕤卻下意識覺得心中不安。

沈懷安通沈玖芙說了會兒話,見到蘇葳蕤一直沉默不語,便準備離開了。

他二人離開之前,玖芙笑眯眯地對蘇葳蕤說道“嫂嫂,方才我見你一直看著血燕,你現在懷有身孕,我便把姨母賞給我的燕窩送予你可好?”

沈玖芙眼睛裏那種難以形容的深意讓蘇葳蕤有些不安,她正要拒絕的時候,卻被沈懷安搶先。

“多謝九妹妹了,自小你我最為親厚,只是最近這些日子你我生分了,現在看來,九妹妹心裏還是有我這個哥哥的。”沈懷安說話的時候,帶著濃濃的喜悅,仿若真的把沈玖芙這個妹妹放在心尖上一般。

玖芙笑笑不說話,喜鵲把裝著血燕的盒子遞給了兩人身邊的丫頭。

青桔接過那盒子,發現這盒子居然是金絲楠木的,單單是這盒子便要不少錢吧?

喜鵲眼尖看到了青桔手上的凍瘡,她笑著從裏屋的箱籠裏拿出來一瓶藥,將青桔拉到外面說道“青桔妹妹手上生了凍瘡,我想著這麽好看的手,實在是可惜,這是太醫送來的凍瘡膏,我們也用不到,青桔妹妹拿去吧。”

青桔聽到之後頓時一陣害怕,她趕忙把東西推過去。

“喜鵲姑娘,使不得,我一個小小的丫頭怎麽能用這麽好的東西?”

喜鵲笑了笑,她拉著青桔地手說道“這是小姐的意思。”青桔聽到此話之後,頓時一愣,她咬了咬唇,收下了那瓶藥膏,喜鵲滿意地進到了屋子裏。

沈懷安夫婦正好說完準備離開,喜鵲站在一側給兩位讓路,這蘇葳蕤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兩人走後,喜鵲走到玖芙面前輕聲說道“小姐,蘇葳蕤似乎發覺我們做的事情了。”

玖芙笑了笑,她從地上撈起吳王送來的獅子狗,摸著小狗可愛的腦袋,低聲說道“我只是可憐青桔,她同你年歲差不多,滿身傷痕,精神也不大好。”

這沈玖芙雖然不太好伺候,但是不輕易打下人,頂多是罰跪,或者不準吃飯,但是聽說那葳蕤院裏,但凡有一點錯處,就要往死裏打。

喜鵲忍不住開口說道“咱家小姐真是菩薩心腸。”

沈玖芙聽到菩薩心腸之後,頓時愣住了,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自顧自地站起來走到窗戶旁,看著外面怒放的臘梅,低聲說道“人最好不要菩薩心腸。”

喜鵲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忙低著頭跪在地上,玖芙有些無奈地說道“沒事兒,你先下去吧。”

玖芙一個人站在屋子裏,桌案前有一本詩集,這是蘇氏父女的詩集,上滿蘇葳蕤的大部分花鳥詩玖芙都無比熟悉,那是因為這些詩詞都是她作出來的。

當年她尚且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尼姑,跟著惠能師太學習,她資質愚鈍,師太交給她很多深奧的道理,她不甚明了,但卻對詩詞小道頗為擅長,尤其是花鳥詩。

那是一年春日,寒山寺桃花盡數開放,她跑到後山賞花,結果在後山看到一個背負女嬰的書生,這書生長相俊俏,一邊砍柴,一邊安撫著嗷嗷待哺的小女嬰。師太一直教她菩薩心腸,她見那書生可憐,便幫他照顧嬰兒。結果一來二去她被尼姑庵中其他師父懷疑犯戒,她被逐出了尼姑庵,那是一個雨夜,她昏倒在大雨之中,醒來便發現同那書生有了肌膚之親。

她與書生無媒苟合,淪為佛門敗類。

當時她並未對那書生有多少怨恨,只是選擇逆來順受,將那書生的女兒撫養長大,她同那書生生活十幾年,每日為他洗衣做飯,直至他考中狀元,最後得到的卻是他們父女無情的拋棄。

采苓正要給進來給玖芙梳妝,卻看到自家小姐粉嫩的臉頰上有兩行清淚,采苓頓時一陣驚慌,她趕忙開口說道“小姐你怎麽哭了,要是夫人看到了,又該心疼了。”

就在此時,一身寒氣的陳氏從外面進來,她看到玖芙臉上的淚水,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心都揪成了一塊,她伸手擦了擦玖芙臉上的淚水,柔聲道“阿芙,這是怎麽了?誰又惹你不高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