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衣男人(第2/3頁)

很快,三人行到了水源處稍作休息。

“娘子餓了麽,涼真這裏有餅。”陳涼真伺候完明月輝用柳枝漱了口,獻寶似地掏出一塊素餅遞了過去。

小姑娘很有防範意識,故意背著那拖下了盔甲的白衣男人。

明月輝咬了一口,“包裏不是還有剩麽,給人家幾個。”

陳涼真咬唇,“咱們這點糧食一路要挨到陽城,哪裏還夠一個大男人吃。”

“拿出來。”明月輝瞪了她一眼,人都跟著一路了,這時候還貪一個餅幹啥。

陳涼真負氣,扣扣索索從包裹裏拿出半張破餅,施舍一般朝坐在大石上的男人一遞。

“就這?”明月輝詰問道。

陳涼真沒法,又扣扣索索地掏了兩張出來,不情不願地遞了上去。

男人看也沒看那餅,徑直跳下了大石,牽過自己的馬,“這麽寶貴的吃食,陳娘子還是自己收好吧。”

這下輪到陳涼真吃癟了。

不知為何,看到了一視同仁地對待,明月輝竟然對這男人產生了一絲絲的好感。

只見他拉著自己靈性十足的白駒走到河邊,脫了皮靴,挽起袖子,跟馬駒一起跳入河中。

“嘿兒嘿兒!”白馬快活地揚起蹄鳴叫。

男人撫了撫白馬的毛發,一雙異色瞳仁與之對視,無言中,白馬似乎明了了男人的意思。

“噠噠噠……”白馬一雙銅鈴樣的眼睛,盯著清澈河水,四肢蹄子有規律地踩踏起來。

隨著它踩踏的步伐,男人雙手往河水裏撈著什麽。

一尾魚,被他修長有力的兩只黏住了尾巴,提了起來。

明月輝站在岸邊,看到那慘兮兮的魚翻著白眼,許是被白馬的蹄子給蹋暈了,才被輕而易舉地撈起來。

“想吃魚嗎?”男人突然問她。

明月輝一愣,旋即笑了,“想啊。”

男人頷首,“接住。”

伴隨著那句話的,是那條太陽下魚鱗泛著光的尾魚。

明月輝連忙兜起裙子,不顧陳涼真“成何體統”的驚呼,跳過去接住那尾魚。

緊接著,一尾、兩尾、三尾……

明月輝就像玩小時候在小霸王學習機裏玩的接球小遊戲一般,兜著裙子跳來跳去接男人拋過來的魚。

白馬一頭甕進河水裏,然後揚起腦袋,使勁轉頭灑水。

那些細小的水珠灑到明月輝身上,她躲避不及,被灑了滿頭的水漬,自顧自咯咯笑起來。

男人本再捉了兩尾魚,擡頭時看見了眼前的這副場景。

水光與天光中,少女身姿輕盈,那笑容仿佛能盡染整片蒼茫的原野。

他忽然想起了早一點的時候少女在他面前嘮嘮叨叨的那些話,嘴角也跟著向上牽了起來。

……

許是從軍久了,男人自己隨身帶著必備的調味包,烤出來的魚不知比素餅香了好幾倍。

明月輝吃了滿嘴油,回頭瞟了一眼馬車,陳涼真弓著身子正狂啃著餅。

這次輪到她不受嗟來之食了,雖是自私,倒是個有骨氣的姑娘。

三個人行了一路,明月輝的嘴再也沒被虧著。

男人好像熟識一切的野外技巧,他能分辨每一種野菜的習性,也能自己造捕獸夾打各種別開生面的野味。

“會剝野兔皮麽?”男人問明月輝。

一路上,雙方即便不願向對方透露名字,行動上也同樣默契。

“沒剝過,但願意試試。”明月輝點頭。

男人提著灰兔子的耳朵,拎起來交給明月輝。

“娘子,您怎麽能剝兔兔的皮,兔兔這麽可愛!”陳涼真連餅都不啃了,腳一顛一顛地小跑過來阻止。

她還沒走到,就見明月輝以匕首劃開了死兔子的頭皮,然後圍笑地刷地一聲。

一整張兔皮就這麽剝了下來。

陳涼真:“……”

“幹得漂亮!”幾米外正給山雞抹脖子的男人給了明月輝一個肯定的眼神。

陳涼真向他毫不留情地瞪過去,她更恨這個把王妃殿下帶壞的男人了。

……

至潁川的路並不遠,縱使一路走走停停,還是不到兩天便快到了陽城。

“以後你有什麽安排?”原本正在駕車的男人突然轉過頭來。

“下揚州。”明月輝道,“天下大亂,那裏隔了長江之險許是安全一些。”

“你呢?”她反問。

“到前面的負黍亭便下了……”他垂眸,劍眉如同淩厲的風,睫毛卻像溫柔的灰翅,“有個人在那裏等我,如果我還活著,他就一定在那裏等著我。”

不知為何,明月輝斂眉,明知這是短暫地偶遇,卻生出一絲不舍。

山重水復,負黍亭很快到了,那是一座飛檐式的八角亭。

明月輝先是看到了一個飛檐的角,緊接著發現後面有一片黑壓壓的東西。

“滿月軍,這是滿月軍!”陳涼真尖叫起來,慌忙地扒拉起車簾,想要看清外面的情景,“姑娘,這個混蛋,把我們引到了滿月軍的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