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江外婆的算計

江浪在小城的同學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搭了最早的中巴車回木村。最早的班車也要早上十點了。

中巴車很破舊,車墊靠背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離了城,窗外的景色,就是一片農家風景。稻田都已經抽穗,再過一個月就會變成金黃色。

鄉村路塵土飛揚。

中巴車的窗戶還開著,灰塵揚起來。

到處都有一種灰撲撲的感覺。

江浪不覺得親切,而是有一種隔世的感覺。

她拼了命都想要離開這裏,以後再也不會想著回來。

而大姐去哪裏了呢?誰也不知道,誰也沒去找。

從去年到現在,一個電話也沒有,一點音訊也沒有。

回到家裏,江浪才發現,他們家的房子,在村裏也開始顯得有一些破舊了。

刷了藍色漆的大門,漆已經剝落,這裏一塊,那裏一片,看起來狼狽不堪。

回到家裏,江浪喊了一聲:“奶奶,我回來了。”

她現在還要靠江老太給錢上大學,該有的禮數不可能少。

江老太迎上來,臉上不見多少喜色。

她就是這樣,永遠不覺得生活幸福,臉上總是掛著仇大苦深的神情。讓人看一眼,覺得幸福都是對她的不忠。

江溪從灶間出來,手上沾滿了柴灰。

木村燒柴,煤氣那時在農村是奢侈的東西,誰舍得用。

江浪知道江籬已經帶江溪做過唇裂修復手術了,現在看,粉嫩的傷疤還是很明顯,但這樣已經好很多了,看著也不嚇人了。以後慢慢的,痕跡會越來越淡吧。

“二姐,你回來了?我三姐什麽時候回來呢?”

江溪就盼著江籬回來。

江籬要回來看她的消息還沒跟江老太說,因此江溪既想著江籬回來,又怕江籬回來,不能賺錢,萬一上不了大學,怎麽辦。

見江溪一門心思記著江籬,江浪臉上也沒有了笑容:“你不會自己問?我又不是你們的傳話筒。”

江溪聞言,肩膀縮了縮,又走回去繼續燒火。

門口響起了尖細的嗓音:“哎,是江浪回來了啊。讓我看看,我的親親外孫女哦。”

江外婆早就得到了消息。

江浪回家的話,要經過一個十字路口。

消息很快就傳遍了。

聽到江外婆的聲音,江浪的眉毛皺了起來。

這人來的恐怕不安什麽好心吧。

外婆是什麽,能吃嗎?

她們姐妹幾個,何時在江外婆那裏吃過一頓飯?

每次在路上遇見了,打招呼慢了一點,都要被江外婆大罵:“沒教養,良心被狗吃了的家夥!連喊人都不會?生了嘴巴就是只知道吃的?”

江老太聞言,迎了上去,神色很冷:“你來做什麽?”

兩家從來不和。

江英嫁進來,江老太跟江外婆可沒少吵架。

兩家過年過節也是沒有來往的。

因為江明重病眼看好不了了,又生了江溪這樣帶缺陷的孩子,江外婆力勸江英跟江明離婚,還帶走了江明的兩萬塊救命錢,江老太可是恨死江外婆了。

這老妖婆想做什麽?

現在江家跟他們江家,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

江外婆臉上腆著笑:“哎呀,親家母,你這話就有點傷人了啊。我好心來看我的外孫女,你這做奶奶的,就是這樣表示的?江浪,江溪,你媽媽回來了,今天中午外婆殺一只雞,你們跟我回去吃雞腿。”

殺雞?在那時的農村,是家裏有了貴客才有的待遇。

江老太也養了幾只母雞,不過都是留著下蛋的。殺雞,她才不舍得。

江溪年紀到底小,一聽有雞腿吃,口水都流出來了。

她連忙拿手擦了擦。

江外婆要上前來拉江溪的手,江溪卻是躲開了。

江老太從墻角拿了一把掃把在手裏:“你滾!你個死太婆!誰跟你是親家?早幾年前我們就一刀兩斷了。你們家就活該斷子絕孫!你女兒江英就是掃把星,嫁進來生不出兒子!還克夫,把我兒子都克死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鬼主意。想要錢?門都沒有!”

江外婆被人戳中心思,老臉一紅,嘴裏也不輕饒:“你還不是一樣守活寡的命!你老頭子都死了四十多年了,你還活得好好的,克夫的人是你!”

兩人對罵了起來,罵聲不絕於耳,罵聲重復卻又不重復!

最後是江老太動起手來,江外婆知道她的蠻橫的,怕受傷才灰溜溜地走了。

“你們給我記住,除了我,其他人對你們的好,都是有所圖的。只有我的好,才是無圖報的。那個老女人,你們別想著中她外婆,真對你們好,早幹嘛去了?”

江老太說得氣憤不已。

江外婆回到自己的家裏,也是氣得不行。

兩家其實遙遙相望。

中間隔了一條馬路,馬路兩邊就是稻田。

如果稻田都割了之後,田裏的水也幹了,直接穿越蹈田,十來分鐘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