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三叩常相
“等我調溫。”熏香爐要調溫。
高了香濃,低了香淡。
沈策不放,她只得在他左臂圈出的一方天地,轉過身,把溫度調好。
“為我找的?”他問,在她耳後。
“嗯。”她自幼對香味敏感,能辨百千種香,花,草,沉木,樹脂,聞過不忘,也不會混淆。這登流眉取的古稱,買時遇到數次贗品,為找到和茶室一般無二的香,費了不少功夫。買來後,全屯在沈策的臥室。
老祖宗的有些愛好是好,可惜都被拋棄了。
“沈叔叔說,你的實驗室在做……海水淡化?” 她被他轉回來,努力說正經話。
“做很多。反滲透膜?想問這個?”
“嗯。”
“這東西也用來汙水處理,他對我做的事了解不多,這個早量產了。團隊重心不在這裏。”
香氣愈濃,催情催欲。
沈策在想,花糕店前的女孩子穿著小鬥篷,鹿般的眸子裏,有屋角躥跳的灶火,也有他。而眼前,這個女孩的身體在無影的香裏,有影的水霧裏,等著自己。
沈策把她短袖脫下,昭昭閉眼,前胸後背冷颼颼。
“繼續問。”
問什麽。難道要在浴室裏聊這種嚴肅的、利國利民的投資項目……
“那你……團隊現在主投什麽?”
沈策解開綁縛她的內衣,不忘回答:“清潔燃煤,醫療。科技醫療。”如此近,看著全貌,讓他身體裏渴更甚,她是個女人,喉嚨裏隨便蹦出一個音節,就可以化成無形入肉的絲線,把他纏繞到血液淌幹的女人。
“為什麽,”她的人和他貼上,“投這些……”
“我們是人口大國,用煤大國,有市場,有需求,”他還在回答,“生老病死,這是社會體系崩塌了也不能回避的東西,與之相生的醫療自然是最**的行業。”
沈策突然橫抱起她。
昭昭摟住他的脖子。和沈策一起,她時常會有錯亂的意識。他的氣質極復雜,不像是現代文明社會教養出來的紳士,想親你,便要親,想抱你,抱起來就走。
“而且,都是好事。”他說。
沈策抱她上床,尋到床角自己的短袖。他一面和她接吻,把他的短袖給她套上。
寬大棉布T恤,包裹著她。她的敏感度被擴大了無窮倍,能看到T恤棉布的編織紋路,橫有百千條,豎有千百條,在一條條一根根從她身上研磨而過。
“讓我看看傷。”他又說。
她耳膜跳動的,比行軍鼓還急,還重。這屋裏的頂燈亮些,台燈暗些,浴室的極亮,在遠處,深淺不一的黃光交織在一處,在她皮膚上。
沈策以眼觀查,驗她的傷:“愈合得不錯。”
“我昨天晚上——”他摸到床頭,撳滅了總開關。
“後半夜醒過,你抱著我睡,”他在暗處,“我把你睡衣解開,看了很久。”
他平鋪直敘說的話,燒高了她體內的一團火:“都解開了,都看過了。”
他猜,她會喜歡暗的地方。黑暗可以給人帶來一層心理保護。對沈策來說,這就像他初次殺敵,挑的是深夜,伸手不見五指的窄巷子,方便得手,也能安撫自己第一次見血的躁動和不安。
“哥。”
“嗯。”
她不言語了。
“是,”他直接答她,“就你一個。擅長,是領悟力高。”
他皮膚過於柔滑,她原本喜歡這酒店床單的柔軟,和他一比,如粗布。手也滑,皮膚也滑,可不溫柔。昭昭想,沈策這個人和“溫柔”似乎搭不上什麽關系,再想,也不對,她有很強烈的自負猜測,沈策已經把他畢生的耐心和溫柔都留給自己了。
他熱衷一刀見血,不喜猶豫,猶豫是對雙方的殘忍。
今天是個例外。
***
天黑後,房間更見不到一絲光了。
昭昭睜眼,能見到的是他藏在暗處的臉。黑暗裏,她的手完全不聽自己的,攀著他,摟著他。
她兩手扶住他的臉:“親我。”
辨不大清五官容貌的他,離得極近,要讓她看清自己似的,啞聲問:“不該你親我?”
她不滿搖頭,仰頭要他親。
沈策示了弱,像猛虎倦懶,低嗅紅花,用鼻尖劃了兩下她的唇:“你就是老天用來拴我的,”他輕咬她的下唇,“張嘴。”
他在極度疲累中,還在用舌尖探入她的唇,取悅她。
兩人在簾子遮蔽的黑暗房間,不見燈,不見影。
“猜我在想什麽……”她額頭抵他額頭。她的思考方式脫離了性別,身心溢出來的滿足感都是:他是自己的了。終償所願,得到他了。
“我是你的了。”他答,和她目光交纏。
這也能猜到。昭昭想。
他們消磨時間的方式單一、激烈。昭昭再叫他哥,他倒不再反駁,咬她的耳垂說:想叫,就叫得烈些,大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