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Isabella·(第3/3頁)

“換個思路想想,”她勸慰著悶悶不樂,站在街邊一根接一根抽煙的瑪德,一瞬間仿佛看見早上生無名氣的自己,“就算哈利·羅賓森來這兒打聽消息,也不可能套出什麽。當初巴登斯先生來這兒收集瑪麗安娜被謀殺的情報時,不也碰了一鼻子灰嗎?——這就是為什麽路易莎小姐得以那樣肆無忌憚地在法庭上撒謊,她以為我們為了能成功起訴恩內斯特·菲茨赫伯,是不會揭穿她的謊言的。”

“我並不是因為這件事生氣,”瑪德輕籲了一口氣,對走過兩個挎著籃子,正對她怒目而視的老奶奶嫣然一笑,“我曾經有選擇可以做一個男人——我學習拳擊,有一部分就是為了想要擺脫女性的身份,但我最終接納了我自己。我生氣的是那些受苦的女孩們在這些村民的眼裏還比不上一個頭銜,一個名聲,一個身份而已。令我氣憤的是現實的赤|裸殘酷,不是我自己。”

那我氣憤的又是什麽?伊莎貝拉不由得心想。是我自己,亦或是這個也許永遠不會迎來真正公平的世界?

“我們該回去了,”瑪德將煙蒂在腳下踩滅,將它踢入了泥濘中,語氣又恢復了輕快,“我還與哈利·羅賓森有個約會——可不想去得太晚,讓對方誤以為我還有什麽別的意思。”

她要將這些證人交易給哈利·羅賓森,以換取私底下偷偷采訪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的機會。明天,當這些證人抵達倫敦的時候,他們會被介紹為辯方的證人,而非控方的——村民不會知道這兩者之間的區別,也不會明白那兩個詞意味著什麽,只有等來到法庭上才會意識到自己站錯了邊,但他們那時已經發了誓,沒有退路,不得不說出實話,證實路易莎撒了謊。

采訪只是一個障眼法。瑪德會假意向哈利·羅賓森坦白,告訴對方她認為對方的勝率很高,恩內斯特·菲茨赫伯極有可能會被無罪釋放。而這麽一來,喬治·丘吉爾就會輸掉庭審,而她也會再一次損失一個上好的報道,就像艾格斯·米勒的案件一樣。她打算通過采訪恩內斯特·菲茨赫伯來彌補這一點,為此甚至不惜將喬治·丘吉爾辛苦找來的證人交換給他。

這個提議對哈利·羅賓森而言百利無害,采訪是安排在庭審之後的,到那時即便哈利·羅賓森反悔,瑪德也無計可施;即便他守約,恩內斯特·菲茨赫伯也是一個令人絕望的采訪對象。對應的,他卻可以從伊莎貝拉手中搶走她“最大”的籌碼,從而證實自己的委托人無罪。就算哈利·羅賓森察覺其中或許有詐,也難以拒絕這個交易的巨大誘惑。

這是昨晚康斯薇露在前途看似一片灰暗下,孤注一擲想出的計劃。

幾十個小時以前,當路易莎·克拉克還沒有同意出庭,當她們以為輿論形勢會非常嚴峻時,這看起來還是一個不太可能實現的藍圖——瑪德與檢察官已經先後在企圖找到證人一事上碰壁了。村民們擔心自己出面作證斯塔福德男爵的繼承人是個殺人犯和強|奸犯,會害得自己被趕出村子,失去工作與租賃的土地,因此什麽也不敢說——至少,不會對一個小小的沒什麽經驗的檢察官說。

很顯然——伊莎貝拉在登上回程的馬車,回頭向這個平凡無奇的小鎮看去的時候,早上的想法又鉆進了她的腦袋,輕聲對她說道——所有昨天你自認為萬分棘手,無比絕望的一切,在一個有權有名的男性眼中的世界裏,都是能迎刃而解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你如果坦誠了喬治·丘吉爾就是馬爾堡公爵夫人,你會永遠失去這一切——手握的權力,名聲,特權。沒錯,你仍然有能做的事情,但那就像籠子裏的金絲雀擁有的空間一樣狹隘。所有能真正證明你的能力,所有能讓你名垂青史的成就,都是以喬治·丘吉爾的名義完成的。

你真的願意放棄嗎,伊莎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