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Albert·(第2/3頁)

緊接著,她又拒絕了愛德華親自指導她那些作為公爵夫人必須要知道的事情,借口是她希望能親自去感受一切——

當聽到愛德華如此向自己回報的時候,阿爾伯特幾乎差點笑出聲來。看來,他那時想著,公爵夫人也沒有那麽想要暖氣,熱水,以及新的盥洗室;這在他看來,簡直是一個再典型不過,想要偷懶的理由。

然而,面對著他在晚餐桌上的刁難,她卻奇跡般地能一一對答如流。甚至就連他一連詢問了好幾個公爵夫人覲見女王陛下時該有的禮儀姿態,那是維多利亞女王陛下繼位以後才改革的流程,在布倫海姆宮的任何一本禮儀書上都找不到符合的指導——這在他看來算不上為難,畢竟再過一個月,當他要在上議院作出自己的初次演講時,他的確必須攜帶著自己的妻子覲見女王陛下——公爵夫人竟然也能準確無誤地說出來,就仿佛有個看不見的精靈將這一切傳授給她了一般。

最令他感到困惑不解的是,公爵夫人為何會批準貝茜·巴恩斯的辭呈。

巴恩斯一家的背景是伍德斯托克村民心知肚明的秘密,不過,在阿爾伯特的祖父所生活的那個年代,一個已婚的貴族有一個私生子倒不像如今這般是個天大的醜聞——這也是為什麽盧卡斯勛爵遲遲無法與任何一位貴族少女定下婚約的原因——因此只被人們津津樂道了幾個月,便寂然無聲了。他的祖父母反而因為一直仁厚對待巴恩斯一家在村莊裏贏得了寬容的名聲,阿爾伯特的祖母臨死前甚至要求將約翰·巴恩斯的女兒接到莊園裏工作,只因著她父親的身份,村莊裏不會有雇主願意聘請她。

不過,他的祖母也在同時給出了一個條件,那便是貝茜·巴恩斯永遠只能是雜務女仆,她不能成為家使女仆,更不要說繼續往上晉升,成為女仆長,甚至貼身女仆。這一輩子,貝茜·巴恩斯都沒有可能與布倫海姆宮的主人正面遇上。

那麽,她的辭呈又是怎麽越過了本該接手的湯普森太太,直接到了公爵夫人的手裏?

他自然是在這件事發生的當天晚上詢問了他的妻子,然而,對此,他只得到了一個不冷不熱的回答,“我回到房間時剛好撞見她在打掃,”正享用著舒芙蕾的公爵夫人停了下來,說道,語氣裏甚至有一絲被打斷用餐的不耐,“顯然,沃特小姐不小心打翻了我的香水——於是我就跟她聊了幾句,她便趁機告訴我她想要離開布倫海姆宮的心願,我看不出什麽拒絕她的理由。畢竟,這已經不是幾百年前,貴族還擁有著自己仆從的絕對人身自由的時代了,對嗎?”

從她的回答裏,阿爾伯特看不出任何公爵夫人知道了貝茜·巴恩斯的身世的跡象,也看不出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不與女管家商量便自行決定辭退女仆,亦或是批準女仆辭呈,這些的確是公爵夫人所擁有的權力,他無法說什麽,湯普森太太也無法說什麽,誰也不能告訴她貝茜·巴恩斯實際上不被允許離開伍德斯托克,她的辭呈永遠不會被湯普森太太批準這一事實。

等湯普森太太後知後覺地發現貝茜·巴恩斯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布倫海姆宮失蹤時,她實際上已經坐在了前往倫敦的火車上,她自由了,帶著一位英國公爵的家族醜聞,從此便消隱在這個世界上,斯賓塞-丘吉爾家族再也無法對她的行為造成約束。

倘若說,所有在今晚以前發生的事件,阿爾伯特還能勉強找出一個符合邏輯的解釋的話,那麽眼前公爵夫人令人費解的言行,他無論如何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

“我知道,以公爵夫人的身份參加教堂的禮贊對公爵大人您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沒等阿爾伯特想出什麽回應,公爵夫人就繼續說了下去,“我也能理解,親自為伍德斯托克的居民做出良好的信仰表率對您而言的意義。這也正是我這幾天來一直都在試圖了解的事情,因此,我不想為難您——”

阿爾伯特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如果您願意退讓一步,我自然也會樂意配合您完成這件顯然對您來說意義非凡的事情。”

“如果公爵夫人您認為您能以這件事要挾我為布倫海姆宮安裝暖氣,熱水,還有盥洗室,那麽,我勸您趁早想一個別的計劃,我們之前定下的協議還存在,如果您不能做到——”

“但那本身就是無法做到的事情,不是嗎,公爵大人?”公爵夫人的語氣刹那間變了,就像一只原本在地上打滾嬉戲,毫無防備地向人露出肚皮的小豹子突然一瞬間翻身亮出牙齒,低沉的嗚嗚聲在喉內響起,銳利的指甲在皮毛間清晰可見,隨時都能跳起攻擊。

不對。

阿爾伯特心中警鐘大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