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頁)

玻璃窗的裏頭,床上的人還在沉睡。司航給她掖了掖被角,握住她的手,就這麽坐在床邊的椅子裏閉上眼睛小憩了一會兒。

夜裏不知幾點,莊梓醒了一次。

腦子裏依然暈乎乎的,四肢的酸痛絲毫沒有緩解。她舔了下幹枯的嘴唇,上頜幹得發緊,極度缺水。

她緩了緩,嘗試擡頭從床上坐起來,這時,余光才注意到床邊某道身影。

她一頓,後腦勺重重跌回枕頭上,艱難的喘了口氣,慢慢偏頭。

司航也正好睜開眼睛

他靈敏性很高,大概是職業原因,一丁點動靜就能有所警覺。

莊梓睫毛輕.顫抖,看著他的眼睛,像在努力辨認什麽。

她燒得迷迷糊糊,睜眼看見他,還以為是出現了幻覺。

直到他慢慢傾身,低頭朝她湊近了一些,清晰的臉近在眼前,她才確定就是他。頃刻間,鼻酸上湧,嘴角壓下了一點弧度。

他柔和地看著她的眼睛,啞著嗓子低聲問:“想起來?”

莊梓揪著心臟,直直地看著他,喉嚨又幹又痛,根本發不出聲音。

司航直接坐到床邊,摟住她肩膀將她扶起來,靠到自己肩上。

莊梓依偎在他身上,額頭貼在他的脖子上,能給他皮膚燙出一塊疤。

司航用嘴唇吻了吻她額頭,沉了聲音問:“為什麽這麽任性?”

他的聲音很低,很緩,很沙啞,壓抑中帶著深深的哀責。

“跪了一天,還拔針頭,你要做什麽?”

不要命了?!

莊梓緩緩擡眸,看向他的側臉,眼淚順著臉頰掉下。

她很想勸他別擔心,不值得,可現在沒辦法開口。

全身都痛,卻不及心臟的一丁點。

因為清醒時太痛苦,燒到昏天暗地,無知無覺,起碼也比現在這種精神上的窒息讓她好受。

就像醉酒的人,害怕面對現實,才用酒精麻痹自己一樣。

她也多希望就這麽一病不起,永遠不要清醒。

司航又怎麽不明白。

他之前就是擔心這種情況,才一直瞞著她,想等抓住了陸宇澤,給她一個緩沖的空間。

可事情突然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現在也是一籌莫展。

莊梓緩緩擡起手,指腹輕輕刮過他的下頜。

司航立刻抓住她擡起來的手,貼到自己臉邊。

她心裏自責,痛苦,又萬念俱灰。

以前還總是悲觀自卑,認為自己天生不被命運眷顧,才處處失意。

如今回頭一看,其實老天從來都不曾虧待她。

以前,擁有那麽疼愛她的姐姐。

即便是到了這一刻,身邊還有一個會為她處處擔心憂慮的男人。

她從來沒為他們做過任何事情,反而因為當初的一意孤行,連累最摯親的人因自己而死。

不是上天不眷顧,是她真不配擁有這世界最好的一切。

一切苦難,都是她咎由自取。

......

之後的兩天,她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司航也很沉默。

他之前看過姜知昊的筆錄,說莊瑤去世那段時間,她臥病半個月才逐漸恢復,他非常擔心這次會持續惡化。

誰都不可能對別人的痛苦真正感同身受,勸慰的語言無力又蒼白。

目前唯一能幫助她的,就是找到如何引導她走出這個自責怪圈的方法,讓她自我救贖,自我原諒。

否則,這個病,治不了。

......

第二天,司航讓秦嫂幫忙介紹了個保姆過來,姓王,做事還挺牢靠,閑話也不多。

知道家裏有病人,王嫂隔一會兒就會悄悄跑去觀察一下臥室裏的情況。莊梓幾乎不出房門,大多數時間都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發呆流淚。

司航白天要去警局,索性最近案子不忙,下了班就直接開車把她送去醫院打針,回來時往往都已經過了淩晨。

雖然他往常因為工作熬慣了夜,但因為心頭過度焦慮,眉目間的疲憊還是很明顯。

第三天,他回來時,莊梓正在洗手間。

他問王嫂,莊梓今天有沒有吃飯,王嫂照實回答。

三天,她顆粒未進。不是想故意絕食,是人到了極度傷心的地步,壓根就飲食無思。

莊梓站在洗手間的洗手台前慢騰騰地擦著手上的水漬,聽著外面講話的聲音,某一瞬,擡頭時不經意瞥見鏡子中的自己,立即便別開了頭。

每每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的臉,她就像看到了姐姐,又像看到了殺死姐姐的兇手。

折磨得她頭痛欲裂,恐懼直視。

.......

她情緒崩潰成這樣,又幾天不吃不喝。

司航見她這樣,也沒食欲,晚飯隨便叭了兩口飯就放下來了碗筷,推開椅子朝客廳走過來。

她膝蓋腫脹嚴重,堅持塗抹藥油,恢復的也沒那麽快,走路只能像蝸牛一樣挪動,一個不慎只怕就能摔倒。

這兩天,都是司航抱著她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