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惡報(第2/3頁)

眾女刷地看向虞清雅,虞清雅此前無數次想象過這幅場景,但是現在她卻覺得脊背發麻,她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行禮道:“是小女。小女不善音律,恐汙了潁川王的耳,不值王爺記掛。”

“無妨。”慕容栩看著卻頗有刨根問底之心。慕容栩也好音律,他對音階的敏感度遠高於虞清雅,他隱隱聽出這是一首從未聽過的曲子,演奏手法也很獨特。慕容栩對此饒有興致:“琴音修身養性,靜以言志,為何此曲卻激烈鏗鏘,隱隱有金戈殺戮之聲?”

水榭又詭異的靜了靜。其實此時能人大多疏狂,樂曲而已,每個人彈奏出來都不同,殺伐之氣重完全可以解釋為個人風格。此事麻煩就麻煩在君弦和臣弦同音,如果有多事的人故意拿這件事做文章,去皇帝面前編排……恐怕也足夠讓作曲者喝一壺了。

亭中女郎們已經向虞清雅投去憐憫的目光,這種事可大可小,就看當權者願不願意追究。若是君王氣量大,理解樂者多放誕不羈,大可一笑而過。可是,他們齊國的皇帝是這種人嗎?而且現在看潁川王的樣子,也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虞清雅為難了許久,還是不敢賭帝王那捉摸不定的疑心,咬牙道:“小女彈琴也喜恬淡,只不過小女見獵心喜,看到新曲子手癢,所以才動手一試。我並不知道這曲的原委,更沒有沖撞君王的意思。”

“哦?”慕容栩頗感興趣地挑挑眉,“這竟然不是你的曲子?”

虞清雅想到自己近一千的積分,明明心在滴血,還得咬著牙說:“不是。”

虞清雅話一出口就崩潰了,她壓上了所有積分,還服用了對大腦副作用很大的“音樂神童”,現在卻當著眾人的面說長鴻曲不是自己譜的。她付出了健康和積蓄,現在卻一無所得,那她折騰這一通到底是為了什麽?

慕容栩卻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繼續追問:“那譜曲者是誰?”

虞清雅眼中流露出兇光,看那眼神她幾乎想把虞清嘉吃了。她一字一頓,光聽聲音就能感覺到她的後槽牙咬得很用力:“是我六妹。”

虞清嘉上前一步,忍著笑,對著慕容栩輕巧行半禮:“回潁川王,是我閑暇時玩鬧之作。”

這還叫玩鬧之作?女郎們看著虞清嘉的目光都不一樣了,自謙也要有個度吧,此曲曲風激烈變化詭譎,這也叫隨便寫寫?

“玩鬧?這樣復雜的指法,恐怕不是玩鬧能寫出來的吧。”慕容栩用扇柄點了點虞清嘉,語氣似有所指,“商弦和宮同音前所未有,必然是你特意為之,何況你寫的曲子金戈之音甚眾。明知故犯,該當何罪?”

整個水汀都安靜下來,不少女郎都在心中輕嗤,虞清雅的吃相太難看了,先前彈奏時洋洋得意,現在一看要出事了,立刻將鍋扔到別人頭上。尤其是虞清雅前段時間太過高調,無形得罪了許多人,現在眾人看到了虞清雅的所作所為,對其更加鄙薄。

可是女客們憐惜歸憐惜,卻並不會出來給虞清嘉說話。這種事情一個說不好是要牽連家族的,既然確實是虞清嘉寫的,那現在被潁川王質問,也無話可說。

女郎們目帶憐憫,而外面的男郎們則是急切。虞清雅現在還在渾身輕顫,最後一切竟然還是回到了虞清嘉頭上,那她的積分怎麽辦?等聽到潁川王的問話,虞清雅才好歹打起些精神,沒事,她雖然沒了積分,但是保住一條命回來,她倒要看看現在虞清嘉要如何脫身。

眾人都在替她緊張,而虞清嘉本人卻淡定極了。她眸光流轉,擡頭對著慕容栩莞爾一笑:“殿下,明武陛下建齊國,大敗柔然、契丹、高句麗,南征北戰,匡扶社稷。北趙踞西北虎視眈眈,南朝亦時刻不忘北伐,在此等群狼環伺中,大齊短短幾年內成為國力最富庶、兵馬最強之朝,此等赫赫功績,竟然只是一根琴弦,就能折煞的嗎?”

慕容栩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說得好!”

虞清嘉這話無疑說到了點子上,如今南北對峙,北朝齊和趙也各據東西,對峙良久。明武帝是前朝大司馬,北趙皇帝是前朝大將軍,各自擁兵自重,後來前朝末帝忌憚大司馬權勢蓋主,跑去和大將軍求救。末帝剛剛跑出去,明武帝轉手就立了個新的小皇帝。趙地大將軍也不服,他們倆人手一個小皇帝,最後雙雙改朝換代,弄死了小皇帝自己上位。慕容氏居東,占據瑯琊、齊地等衣冠禮儀之地,而北趙居西,擁有西域馬場。天下三分,南朝和北朝兩國各自都想一統天下,現在虞清嘉當著眾人的面說齊國才是三朝國力最強,這句話完美戳中了慕容栩的心思。

無論是身為皇室子弟還是身為男人,虞清嘉的這席話都極大滿足了他的自尊心。慕容栩大笑出聲,以至沒有注意到,虞清嘉只說明武帝的功勞,卻不說當今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