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潁川(第3/3頁)

廖政知道他不說明白,這位潁川王恐怕不會放他離去。潁川王雖然不得皇帝看重,在朝堂上影響力平平,但是這並不妨礙慕容栩照樣是皇子龍孫,同樣繼承了帝王家的多疑。廖政只能嘆了口氣,坦言道:“臣總覺得心裏擱著什麽事一般,想去看看那位戴幕籬的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樣。”

慕容栩著實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事,他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本王倒不知廖尚書還有這種癖好!”笑完之後慕容栩臉上還殘留著笑意,眼中卻透出些許幽深來:“廖尚書,那兩位並不是鄴城的那些女子,她們兩人是兗州虞家的女眷。”

廖政被慕容栩意有所指的語氣說的臉色一紅,頓時氣血上湧難堪萬分。他努力繃著臉皮,十分正義又磊落地摸了摸胡子:“自然,老臣熟讀聖賢書,這樣的道理當然是知道的。”

慕容栩淡淡一笑並不深究,他聽過那些不著調的傳言,可是無論如何,眼前這位都是皇帝十分寵幸的新任尚書,慕容栩只是庶子,非嫡非長,生母也不受皇帝寵愛,他旁敲側擊提點一句可以,說深了就沒意思了。慕容栩說:“廖尚書有數就好。不過我們剛來兗州,這一路嘴裏都是沙子,還沒好好松快松快。反正我們也不急,本王看這座寺廟還算有意趣,不如我們召人過來,先洗洗身上的風塵,然後廖尚書再去忙其他事。”

廖政一聽就明白了,這位在鄴城夜夜笙歌一刻都離不了女人,現在安頓下來,他又手癢癢了。廖政心道被這位拉走,那必然是一晚上都脫不了身,他現在心裏惦記著事,實在不想陪著這些王爺浪蕩風月。廖政推辭:“臣不通音律,於歌舞一道一竅不懂,就不去擾潁川王的興致了。”

“這有什麽,若是賓客精通音律,那還要那些歌姬做什麽?廖尚書不必推辭,這一次有勞你陪著本王來兗州,本王心中記著呢,這一頓便是本王對你的謝禮。”

“臣還有正事在身,聖上有命……”

“你是說輿圖的事?”慕容栩不以為意,“父親雖然派了你來兗州修補冀青徐三州的輿圖,可是測量輿圖一事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我們今夜暫且飲酒,等明日再去辦正事不遲。”

這位終究是皇子,廖政不好再推辭,只能應下。這幾日因為瑯琊王的事,皇帝情緒十分偏激,其他朝代的聖上生氣了不過摔東西罵人,可是他們的皇上心情不好是要殺人的。慕容栩前幾日不大不小犯了件事,他不敢在這種關頭留在鄴城觸黴頭,於是隨便擔了個虛銜,跟著廖政到外面辦差來了。慕容栩名為監工但其實只是湊數,此行真正的主事人,還是廖政。

廖政主動請外差未必沒有避險的想法,他想起如今鄴城風聲鶴唳人心惶惶的局勢,心頭沉重。他因為是大紅人,再加上前塵舊事,所以對瑯琊王的事格外關注。聽說前幾日有人舉報找到了瑯琊王,皇帝派了大手筆去捕殺,結果發現只是捉風捕影。皇帝之前投注了多少期待現在就有多憤怒,這幾日就連皇後和尚書令尹軼琨都不敢隨意走動,別說其他臣子了。

廖政感到難言的憂心,他是太子太傅,曾經和東宮往來甚密,對東宮諸人的性情也知之甚詳。前面那位太子性情和軟,見不得殺人和苦難,但是東宮的小公子卻完全相反。廖政有時候甚至在想,為什麽逃出去的偏偏是慕容檐呢,如果換成太子的其他兒子,哪怕逃出去十個二十個,他也不會這樣緊張。不光是廖政,皇帝花了這麽大力氣,寧願頂著天下人的指指點點也要捕殺自己的侄子,恐怕也是因為知道危險和害怕吧。

廖政每每想到那位昳麗的不像話的小公子就覺得心驚肉跳,這幾年他鮮有好眠,半夜總覺得有人在黑暗中盯著他。慕容檐的性情別人不知道,可是廖政卻太清楚了。一旦得罪了慕容檐,如果不能一擊而斃,那日後落到他手上連死都死不痛快。

廖政不寒而栗,方才的僥幸心一掃而空。不行,他還是得去看看那個女子。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戴幕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