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病發(第2/3頁)

虞清嘉想到這裏悲從中來:“狐狸精,今天路上遇到的那個男子目光精明,一看就是個能人,可是他被虞清雅搶走了。”

“無妨,你又不缺賬房先生。”

“我缺!”虞清嘉擡高聲音,眼睛也瞪得圓溜溜的,“雖然我現在還沒有私產,可是再過幾年我就要議親了,正需要一個能幹的賬房給我打理嫁妝。現在倒好,嫁妝還沒影,人已經被虞清雅搶走了。”

慕容檐忽的停下,虞清嘉沒有防備,轉眼間就超出慕容檐好幾步。她奇怪地回頭,見慕容檐站在原地,雖然看不到眼睛,可是她就是知道他正在一眼不錯地看著她:“議親?”

“對啊。”虞清嘉覺得這個問題很是奇怪,“我已經十四了,定親不是遲早的事嗎?”

是啊,這是遲早的事。若不是東宮生變,現在他也早到了選王妃的年紀。婚嫁一事避無可避,女子只會更早,他為什麽會覺得意外?

慕容檐沒法解釋內心裏湧動的暴虐是為了什麽,暴躁在他的體內叫囂,仿佛在迫切地尋找一個釋放點,迫切地想見到鮮血和破壞。這種失控感慕容檐並不陌生,一如他的祖父、叔父,他從出生起就時常感受到這種難以自控、恨不得毀滅一切的沖動。隨著慕容檐長大,他變得驕傲,冷血,也變得自律自控,病發也逐漸穩定住了。他上一次病發,還是在東宮事變那個時候。

可是現在,洶湧的暴戾比前幾次來的都要強烈,這種失控感比殺人時更甚。虞清嘉本是開玩笑般和同齡人打鬧,她往前跳了兩步,轉身看到慕容檐的表現,立刻嚇住了。

“狐狸精?狐狸精你怎麽了?”虞清嘉猛地撲到慕容檐身邊,雙手顫抖著握住他的胳膊。虞清嘉現在身邊只有兩個丫鬟,出門時她帶了看著最機靈的那個出門,可是事實證明矬子裏拔將軍也終究是矬子,那個丫頭才十二三歲,比虞清嘉還小,一進了寺廟看到新鮮,早跑沒影兒了。而虞家人也已走遠,導致現在只有虞清嘉和慕容檐兩個人,她連找人來做幫手都不成。

慕容檐在一片暴動撕扯的黑暗中,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一雙手握住。那雙手柔弱無骨,柔軟又纖細,慕容檐總是疑心他稍微用力就能將其折斷。他病發時六親不認,連跟隨多年的東宮侍衛都不敢靠近,可是現在,卻有一個明明弱的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上前半抱著他,焦急地叫著他的名字。

慕容檐手臂上修長的肌肉緊繃,他現在迫切地渴望著鮮血,殺戮,和求饒。他用盡全身力氣偏過頭,聲音緊繃:“走開!”

“不要。你怎麽了?你看著我,我帶你去找郎中。”

慕容檐本來想擡起手遮住眼睛,可是因為沒有控制力道,竟然把虞清嘉掀倒了。虞清嘉趔趄了一下,扶住走廊邊的柱子,眼睛中盈盈泛出水光。

慕容檐對這樣的目光再熟悉不過,明武帝失控的時候連親娘都砍,而他的病比明武帝還要嚴重。眾人稱他瑯琊王,東宮失勢後暗衛敬稱他公子,可是慕容檐知道,在他們心中他一直都是一個危險的,需要小心應對的怪物。

虞清嘉親近他,不過以為他是個女子,若她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一樣會避之不及。慕容檐克制住大開殺戒的念頭,轉身朝後走,他剛走兩步,突然感覺身後被人拽住。

那個力道輕之又輕,可是指尖卻攥得極緊。她嬌生慣養,天真跳脫,她被雨淋濕都會哭,可是現在她拽住慕容檐的衣袖,聲音低啞又顫抖:“景桓你怎麽了?你如果不舒服可以和我說,你不要丟下我。”

剛才引發慕容檐情緒失控的念頭又清晰起來,慕容檐在這一刻突然想清楚一件事,她是他的。無論是玩伴,讀書的伴讀,或是其他,她都該屬於他。

這個想法宛如一個信號,他狂躁的腦海驟然平靜下來,墨汁般翻滾的情緒也如退潮一般消退,慕容檐的神志逐漸恢復清明。他眼珠動了動,慢慢轉向虞清嘉的方向。

見慕容檐漸漸平息,虞清嘉長長松了口氣,她仔細看著慕容檐,小聲問:“你沒事了?”

“嗯。”

“那就好。”她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並沒有注意到幕籬後,那雙眼睛並沒有恢復原狀,依然沉如深淵,瞳孔中還泛著幽藍的光。

虞清嘉想去探慕容檐的額頭,卻被他一手捉住。虞清嘉抽了一下沒抽出來,也就由他去了。她現在心放回肚子裏,才有心嗔怪同伴方才的舉動:“你方才怎麽了?以後不舒服要早說,你剛剛快將我嚇死了。”

慕容檐沒有應,他就這樣握著虞清嘉的手走了一段路,他指尖在虞清嘉白皙細膩的手背上劃了劃,幽黑的眼中似有所思。兩人“平安無事”地走了一會,走到轉角時,迎面走來另一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