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2頁)

他想立即寫信,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認識的每一個人!

在他伸手去拿羽毛筆的時候,最後一封信映入他的 眼簾:平白無奇的信封上除了藍色的“choa”就什麽也沒有了,背後的火漆甚至連個人身份的章都沒有蓋。說它是寄來的,或許更像是被人悄悄投進來的。

在腦中迅速回憶了一遍,字跡不像是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

信件被展開,寧靜的藍色帶著些輕微的香氣,清麗明晰的字體應該是出自一位女性。但是,波蘭語?

肖邦有些驚訝了,他立即看了下信件的落款,上面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c”。

難道是?

他立即停止所有的猜測,仔細閱讀起這封信來。

“親愛的弗裏德裏克: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是夜晚,那就祝你夜安。如果不是晚上,那你就自動帶入當前的時間段,接受我誠摯的問候。”

肖邦笑了起來,果然是你啊,十分標準的小提琴家夏洛琳的風格。

“自那天你彈出那段音符後,我想了很久,現在我把藏在音樂裏的‘c小姐’講給你聽,用這封信的方式,還要加上我這近乎遺忘的書面波蘭語——請相信我的誠意,順帶忽略掉我可愛的拼寫錯誤吧,我真的太久沒有寫過了——我的意思是說,我用文字的方式,和當面與你傾訴的真心是一樣的。”

不,洛琳,你的波蘭語比你想象的要好、要可愛的多。讀你的信,和你跟我對話是一樣的。

“還記的我跟你說過嗎,這首曲子的名字,它叫‘自新世界’。我想讀到這裏你就已經完全確認了你心中的那個猜想了吧。是的,我是‘來自未來的小提琴家’——真正的來自未來,與現在相差近兩百年的未來。”

那雙天藍色在燭光下變換著眸色,深邃得像海一樣。他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嘆一聲“果然”。

“原本我在未來要出席一個以‘帕格尼尼’命名的賽事,但我在前去熱那亞的途中卻到了這個年代的巴黎。請不要為我唏噓,我目前一切適應良好,在此要表達一下對弗朗茨的感激希望你不要介意。

來這裏其實也沒什麽不好,能遇見你們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了,而且還能有機會見到我最喜歡的帕格尼尼!能和你們一起追逐音樂,見證你們創造美妙的音樂,我覺得沒有遺憾了——啊,還是有遺憾的,遺憾不能和家人分享這份喜悅,不能隨心演奏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曲子,無緣出席音樂會……咦,好像遺憾還是挺多的?

別笑,一切都會變好的,說不定以後我還會邀請你出席我的獨奏會給我當鋼伴呢。屆時請務必不許討薪,窮苦的‘c小姐’除了這身小提琴技藝就再沒有別的值錢的東西啦。

如果覺得難以接受,就請把這一切當做笑話或噩夢,醒來後連同我一起忘記就好。

另,弗朗茨什麽都不知道,請不要因此影響你們的友誼。

知名不具的‘c’”

良久不語,只剩下燭火燃燒空氣的聲音。座鐘的鐘擺不知擺動了多少個來回,肖邦的身體終於有了動作。

他輕輕撫摸著這些藍色的字跡,臉上的笑沾滿了疼惜。

傻洛琳,你從來都不是笑話和噩夢,你是上天在我的生命中給與的最好的禮物、是天使的降臨。

我離開華沙雖然心痛,至少我能找到家的方向;而你的家,卻隔著那麽遠的時光。

我能隨意彈奏著心裏的樂曲,而你指尖的音樂卻有著諸多限制。

我、弗裏德裏克·肖邦——

既已對你許下承諾,便會接受你全部的失落與仿徨。

他折好這封信,置於燭光之上,看著它一點一點變成灰燼。

回到寫字台上,他就著夜色,寫了兩封信——一封長、一封短,收件人是兩位,地址卻只有一個。

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那些被燃燒的灰燼,在第二天陽光的照耀下,消失得一幹二凈。

持續了漫長雪天的巴黎,終於放晴了。

午間,蒙托隆七號,二樓。

夏洛琳和李斯特分別收到了來自肖邦的信件。

小提琴家的信很簡單,沒有稱呼也沒有落款,只有兩句優雅連貫的波蘭文字:

“如同你願意與我以波蘭語交談,我願意傾聽你所有的樂章——肆無忌憚、無所限制。”

在她心神震顫的時候,李斯特過來興奮地抱起她轉了一個圈。

“夏洛琳,弗雷德裏克要開音樂演奏會了,他要開始征服巴黎了!”

鋼琴、演奏會嗎?

“你願意跟我一起出席嗎?”

“那還用問嗎,弗朗茨。”

願意,怎麽會不願意。

那是,肖邦在巴黎的首演,我怎麽願意會錯過。

只是,音樂會啊,我這顆不安分的心,又在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