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荔枝(第2/3頁)

涪陵荔枝是一貫的貢品,年年都會上貢,但今年是李時和下令催的,那邊也就格外注意,挑的都是個大飽滿的荔枝,來得比往年都要快。其間大概是得跑死馬,但李時和不想多說,只笑笑:“年年都有的貢品而已,若我突然不要,涪陵那邊恐怕還要害怕。那些馬本來就是養來急行的,就如同養來宰殺的牛羊一樣,說來殘忍,其實也不用想得太多。”

沈辭柔松了口氣,沒忍住又要賣嬌,拈了顆荔枝:“那我也不管,我就要覺得是你特地讓人送來給我吃的。”

她信了李時和的話,覺得這是一貫的貢品,也就是說著玩,剛剝開荔枝,卻聽見李時和的聲音:“有何不可?”

沈辭柔一愣:“什麽?”

“你若喜歡荔枝,令馬急行送荔枝,又有什麽不好?”李時和垂眼看沈辭柔,“只要你喜歡,沒什麽不可以的。”

他向來沒什麽想要的東西,往年看著荔枝也只是意思意思嘗嘗,多半當做賞賜分下去,今年卻覺得或許該讓沈辭柔先嘗。這想法一冒出來就按不下去,荔枝是貢品,錦緞美酒也是貢品,在他看來確然沒什麽兩樣,是這個帝國足夠強盛時才有的東西,就該用來討沈辭柔的歡心。

李時和年少時聽太傅說禍國紅顏,舉的例子無非是妲己、妺喜。那時他就覺得亡國是君主的錯,怎麽能把罪過全推到女子身上,現下想想越發覺得的確如此。

被君主愛的女子有什麽過錯?錯的是過度寵愛的君主,把一顆心全栓在女子身上,迷戀她,像是發瘋一樣。

如今李時和也嘗到了發瘋的味道,如果沈辭柔喜歡,他想用最好的織物裹住那具纖細的身子,把美酒注在花萼相輝樓的池子裏,以香木做船,讓沈辭柔在酒香裏沉睡。她能聽裂帛的聲音取樂,夏時伸手就能取到鎮在冰裏的荔枝。

他想得遠,荔枝的甜香忽然抵在了唇上。李時和順從地把白.嫩的果肉咬進嘴裏,帶著點迷惑的神色去看對面的女孩。

“瞎說什麽呢,你還真想這麽幹嗎?”沈辭柔用殼接了他吐出來的核,放在桌上,“不許說這種話,也不許這麽想。荔枝是很好,但我嫁給你是因為喜歡你,不是為了要什麽東西,也不是要來把你帶壞的。”

聽喜歡的人說這種縱容到極點的話,再怎麽樣都忍不住有點開心,但她又不願讓李時和真這樣,憋了半天,瞪了他一眼,又迅速把頭轉回去:“你若是真做這種事,我就要被你氣死了。”

話說的像是小孩子賭氣,李時和擡手在沈辭柔發頂上輕輕摸了摸,溫聲哄她:“好。若有喜歡的東西,記得要告訴我。”

“有啊。”沈辭柔說。

“是什麽?”

沈辭柔猛地攬住李時和的肩頸,湊過去,帶著點狡黠的笑:“那你要不要猜一猜?”

李時和猜到沈辭柔是想使壞,但一時半會兒又摸不準她想幹什麽,輕輕咳了一聲:“我認輸。猜不著。”

“你能看懂那麽難的折子,怎麽這點事都猜不出。”屋裏沒人,沈辭柔就不忍著了,半真半假地抱怨一聲,擡頭在李時和唇上輕輕壓了一下,“我喜歡你啊。”

她表達感情向來熾熱又直接,這極快的一觸也沒什麽別的意思,哪兒管李時和心裏那一瞬的震顫,坐回去,撈了顆荔枝剝給自己吃,隨口問:“對了,最近朝上有什麽事兒嗎?我想聽,能說的話,你說一些給我聽吧。”

李時和擡手擦過嘴唇,回想今日當朝奏的幾個折子,倒真想出件事來:“鴻臚寺卿上奏,說回紇的可汗,昨日到信,信說要來長安朝賀,此時正在路上。除去送信耽擱的時間,大概是五月中旬到長安。”

沈辭柔覺得不太對:“我不怎麽懂這個,也沒認識鴻臚寺的郎君,不過,按理說,朝賀不是正月裏來的嗎?”

“年前可汗來信,說是回紇有亂,正月來不了。沒想到竟是這時候來。”這事情有點棘手,李時和忍不住微微皺眉,“先前送霍將軍的骨灰時,前去的人回來時說,回紇似乎占了當年突厥的草原。”

沈辭柔一驚:“這……”

“所以我也猜不透,回紇可汗避開正月朝賀的時間,這時候來長安幹什麽。最好別是我想的那樣。”李時和閉了閉眼,忽然想到什麽,“阿柔,你說說看,我該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無憂:嫁給我,你能得到崔傾之不能給的東西。

又無故被cue的小崔:不是,說話歸說話,不要拉踩啊???

感受一下無憂的病,你會得到快樂(bu)其實無憂還是有點兒統治階級的調調,他作為皇帝機器,不認為天下的主人是自己,但是因為一直以來的教育以及當時祖父祖母當皇帝時的耳濡目染,接受了這個國家會上貢珍貴的東西給他這個設定,當成了運轉的一環,就像是要定期給機器上油一樣,只不過這個“油”是進貢的東西。在這個故事裏,現代人的價值觀就不適合做標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