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計(第2/2頁)

秋月下意識地摸了摸耳垂,微微一笑,仍低著頭:“是沈娘子贈給奴婢的,其他姐妹也各自拿了些首飾。奴婢見紅得可人,便忍不住戴上。”

“我瞧著也好看,很襯你。這也是阿柔表姐的心意,你可別弄丟了。”宋瑤微微一笑,“也替我謝謝她。”

“奴婢曉得。”秋月又是一禮,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紅棗銀耳羹散著甜香的熱氣,宋瑤卻不急著吃。她拿起邊上的小盒子,走到梳妝台前坐下。銅鏡打磨得光亮,立刻倒映出她溫婉秀麗的面容。

宋瑤取下耳垂上的一對墜子,仔細地戴上盒子裏的珍珠耳墜,在銅鏡前左右輕輕晃頭。

沈辭柔這人看著大大咧咧,挑首飾的眼光卻不差,這對珍珠耳墜在宋瑤耳朵上比在盒子裏更好看,素雅精巧,恰到好處地適合宋瑤的穿衣打扮,又襯出她一張溫婉的臉。

宋瑤偏頭,摸著耳墜上圓潤的珍珠,忽然想到秋月耳垂上的兩粒紅珠。

鮮潤通紅,像是兩粒鮮艷欲滴的相思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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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裏宋瑤攬鏡自照,長生殿裏李時和已然換上了純白的寢衣,解下發帶後漆黑的長發披在身後,一縷縷地順著衣衫的紋路流淌,末梢帶著沐浴後微微的濡濕。

李時和拿著把木梳,緩緩地梳理長發,微微垂著眼簾,睫毛長而濃密,眼瞳裏泛著暖黃色的燭光。

按理說梳理長發是宮人的活,但皇帝非要親力親為,也沒人敢上前從他手裏抽這把梳子。太監高淮也端正地立在邊上,等著陛下梳好長發,眼神動都不動。

高淮眼觀鼻,鼻觀心,觀了一刻鐘,李時和總算舍得放下梳子,淡淡地喚了一聲:“高淮。”

“在。”高淮訓練有素,立馬從放空的狀態裏脫出來,上前幾步,“陛下有何吩咐?”

李時和沒什麽吩咐,放在桌上的手擡起,指骨支著下頜:“問你一件事情。”

高淮腦子裏嗡地一聲,實在想不出李時和想問什麽。

爬到高淮這個位置,能做的壞事多得很,但首先,高淮在人格上沒什麽缺陷;其次,李時和把前朝後宮分得很清,政事上輪不著宦官插手,後宮又是空的,收禮辦事暫且也只能在夢裏想想。

高淮腦子飛速運作,想了一通還是沒想出來,心裏悲嘆君心難測,身體當機立斷先跪下了:“陛下請問,臣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跪下幹什麽?”李時和莫名其妙,“起來說話。”

哦,看起來不是壞事。

高淮呼出一口氣,緩緩站起來,擦了擦額上的虛汗:“陛下請問。”

“朕問你。撒嬌的事,”李時和也說不出怎麽了,提起這事的時候難得有些猶疑,“你懂嗎?”

我懂……我懂個屁啊!

高淮雖然挨了一刀,但他一直覺得這是時勢所迫,身體殘缺沒辦法,只能立志在精神上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故而他對宮裏有些挨了一刀以後就放飛自我掐個蘭花指扭來扭去的內監尤其鄙視。現下皇帝問他這個事情,他悲哀地發現自己答不出來。

但一個優秀的太監不能答不出皇帝的話,高淮的腦子過熱運轉,靈機一動:“陛下是在宮外遇上了愛撒嬌的人?”

“嗯,是遇上個人。”李時和想到那個抱著匣子撒嬌的女孩,不由微微一笑,想想又否定了先前的說法,“不,不是愛撒嬌。應當說,嗯,是知道怎麽撒嬌。”

有戲!

高淮敏銳地捕捉到李時和那一點笑意,再接再厲:“陛下,撒嬌這事確然有些難以應對,倘若知道那人是為什麽撒嬌,事情就好辦了。不妨問問,若是不好意思,也可直接備禮……”

李時和聽著話題有點不對,立馬打斷:“朕不想知道怎麽應對。朕只問你撒嬌的事。”

這又是什麽問法!

高淮覺得自己額頭上的虛汗又要冒出來了,眼一閉,心一橫:“臣無能,不知陛下問的是哪種撒嬌,或許陛下能容臣先表演一下?”

李時和驚了,盯著一臉壯士就義表情的高淮看了一會兒,想象了一下面容端正的高淮如同沈辭柔一樣微微傾身扭腰的樣子,成功把自己想得一陣惡寒。

良久,他決定不為難自己,揮揮手:“算了,下去吧。朕不想看,大半夜的禦醫也該休息了。”

“臣告退。”

成功化解了一場危機,高淮恭敬地退出長生殿,第一陣夜風拂面時忽然琢磨出李時和話裏的意思。

他被皇帝陛下無情地嫌棄了。

作者有話要說:李時和:……看高淮撒嬌也真是太折壽了吧。

高淮:陛下,讓臣撒嬌本來就是強人所難,您怎麽還嫌棄臣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