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吻痕(第2/2頁)

曹忍倒是實誠,俯首道,“夫人有恩與我,我當然要報恩。可平陽侯爺當初扶持提攜我,不過是算準了我與家父曹用及積怨已深,想叫我二人父子相殘,漁翁得利罷了。”

當時,他正值母親新喪,少年孑然一身,無依無靠,只能在父親曹用及面前故作百依百順。後來,他入了宗祠,一朝入仕,在朝中如魚得水,平步青雲——其中自然少不了蕭讓對他的多次提攜。

他恨他的父親曹用及,恨他拋棄發妻,另娶高門之女,將他們母子二人扔在偏僻的莊子裏,不聞不問,一過便是十來年。

如果不是那高門之女生的兒子癡傻殘廢,而他又聰慧非常,曹用及才不會多看他這個兒子一眼。

曹忍生性機敏,並非蠢笨之人。他對曹用及多年積怨已深,仇怨早已掩蓋了虛無的父子情誼。蕭讓在這個時候給他權勢,給他地位,叫他輕而易舉地踩在父親曹用及的頭上,就等著他一朝報仇,做下人神共憤、禮法不容的弑父之事。

他親手殺了曹用及,算是為母親報了仇。

而蕭讓呢?他計量深遠,是給他遞上殺父之刀的人!

韓燁聞言,竟是突然笑了,“曹郎果然是目光雪亮,愛憎分明之人。”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無妨,既然她一心想著回到蕭讓身邊,那便叫她去吧。”韓燁神色淡淡,眼眸盯著桌上跳動的燭火,聲音清潤低沉,“總有一天,我會叫她心甘情願地回到我身旁。”

他布下的這局棋,本就是無解之局。

他蕭彥禮,此番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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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顧熙言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昨日軍中大帳之中。

這屋子裏的諸多擺設頗有古意,只見一卷青簾垂在窗前,屋中一張紅漆木的小方幾,上頭擺著一尊博山爐,正燃了一柱線香,星火微微,白煙裊裊。

顧熙言緩緩直起身子,才發現自己身上是一襲白色的褻衣——她衣服竟是被人換過了。

這些天,她被困在韓燁營中,她神經緊繃,時刻警惕,就連每晚睡覺都是和衣而睡,不曾有一日一夜安枕而眠。

不過,昨晚她倒是睡了個好覺。

顧熙言撫上額際,輕輕揉了揉眼角,這才想起來昨晚她和蕭讓不歡而散的事兒來。

昨晚,男人把她放在床榻上,盯著她莫名其妙地看了半晌,然後就怒氣沖沖地甩袖離去了。

她帶著淚水沉沉睡去,怎麽一覺醒來,便到了這出陌生的屋子裏?!

顧熙言掀了被子正準備下床,那廂,紅翡和靛玉挑簾子進了內室,見自家小姐醒了,忙上前服侍她穿衣。

“侯爺特意吩咐說,軍營中皆是男子,來來往往多有不便,便特意為小姐辟了這處院子,連夜把小姐送了過來。”

顧熙言擡手穿了小衣,聽了這話,臉上笑意寡淡。

什麽體貼入微?明明是對她厭棄至極,連見都不想看見她,所以才把她送的遠遠的!

那廂,紅翡又道,“昨夜折騰了許久,小姐可是要養身子?不如用些玉珍膏……”

昨夜,蕭讓和顧熙言兩人在帳中獨處許久,甚至不時傳出一些嘈雜聲響,兩個大丫鬟在外頭候著主子,因隔著帳子,聽得不甚真切,竟是以為蕭讓和顧熙言許久未見,一朝重逢,情難自禁,纏綿非常。

顧熙言聞言,不假思索道,“不必,這些藥膏多用無益,更何況如今我懷了身子……”

話說,那紅翡和靛玉二人還不知道顧熙言懷孕的事,此時聽了這話,皆是大喜。

自家小姐一向氣虛體弱,因用了些寒涼的藥膏,落了一個體質寒涼的毛病。太醫也曾親口說過,是很難懷上子嗣的……難道是自家小姐喝了許久的補藥的緣故?竟是這麽快就有了孩子!

兩人欣喜了一陣,見顧熙言面有憂色,這才後知後覺地躑躅起來。

紅翡年紀大些,前前後後一想,終是忍不住問道,“還恕婢子無禮犯上,敢問小姐一句,這孩子可是侯爺的?”

顧熙言聽了這話,頓時想起昨晚男人對她的深深誤解,斥責的話和震怒的俊臉在她腦海裏縈繞不覺,當即冷冷回道,“他口口聲聲說這孩子才半個月,自然不是他的!這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和他半點關系都沒有!”

紅翡和靛玉聽了這話,又見自家小姐臉上的神色冰冷,一時間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話還是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