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相見歡(第3/3頁)

他本以為她是身處敵穴,忍辱負重,不料,到頭來卻是一場兩小無猜,未盡的前緣。

他們在扶荔山中養病,耳鬢廝磨整整兩年,後來因故分離,時隔多年,舊情猶存,一朝舊夢重溫,墜歡重拾,珠胎暗結……

他看到這些的時候,仿佛被人按在椅子上一刀一刀的捅刀子,他只能生生地受著,無處遁形,無處可逃。

她們的過往就這麽清楚地擺在他面前——那是他跨不過、也無法參與的過去。她肚子裏的孽胎,更是斷了他和她的未來。

男人看向她的眼生陌生的可怕,出口的音色冰冷至極,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本侯的東西,就算本侯不要了,也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背叛。”

美人兒搖搖欲墜地坐在黃花梨木的桌案上,雙目失神,滿面恍然,淚珠子像斷了線一般地往下流。

“我沒有和韓世子做過什麽……真的沒有……”

她整個人都惶恐地不住地發抖,傾身抱上蕭讓的右臂,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抽噎著道,“其他的事,侯爺都可以不聽我辯解,但唯獨在這件事上,侯爺不可以不信我、錯怪我!”

這是他期待已久的孩子呀!如今他卻對她惡言相向,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她。

顧熙言幾欲把實情脫口而出,卻望見男人高高在上的模樣,他周身充滿了陌生的疏離,眸子裏的每一個眼神都仿佛是鄙夷。

到嘴邊兒的話硬生生被咽了回去,顧熙言整個人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都冰冷刺骨,難以言喻。

蕭讓像是聽見了什麽可笑至極的事情,勾了薄唇道,“哦?不信你,錯怪你?”

“顧熙言,你難道真的以為,本侯非你不可嗎?”

男人額角青筋突突地跳著,雙臂仍是撐在黃花梨木的桌案上,連抱都不願意抱她一下。他貼著她的鬢邊吐出這句涼薄至極的話語,喉頭上下動了動,終是霍然起身。

“來人。”蕭讓閉了閉眼,朗聲道,“把顧氏帶下去。”

他叫過她夫人,叫過她熙兒,甚至還叫過她娘子,如今,只剩下一個冷冰冰的“顧氏”。

顧熙言正抱著男人的右臂泣不成聲,忽然覺得手上一陣濕意傳來,她回過神兒來,將素手緩緩地舉到眼前,借著燈光分辨了會兒,竟是全身發抖地哭喊道,“血……你、你流血了……蕭讓……你流了好多血……”

只見顧熙言手上滿是淋漓的暗紅色鮮血,正順著雪白的皓腕往下淌,一紅一白,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惹眼,叫人心頭莫名地湧上慌亂。

原是方才蕭讓忍耐著心中怒火,雙臂撐在桌案上漸漸用了力氣,右臂上的傷口竟是生生地崩了開來。剛剛顧熙言抱著男人的臂膀,好巧不巧,素手正按在那傷口上,手臂上的劇痛排山倒海般地襲來,男人竟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只見蕭讓眸色沉如死水,似是對手臂上的傷痛毫無知覺一般。他撥開美人兒的雙臂,起身便往外走。

顧熙言被男人衣物上濕浸浸的鮮血嚇到了,竟是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襟死死不松手,哀哀戚戚地哭喊道:“我哪裏都不去!侯爺身上傷的這樣重……今日侯爺不聽我說清楚,我哪裏都不去……”

蕭讓本欲掰開美人兒拉著衣襟的手,聞言步子一頓,陰森森道,“哦?哪兒也不去?”

他勾了薄唇,竟是覺得及其好笑似的,幽幽道,“你現在不想出去,一會兒再想出去——可就難了。”

他猛地轉身回首,一把將美人兒抗在肩頭,竟是直直往內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