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羅襪新

蕭讓一身金甲,身後戰袍迎風翻卷,他微微一擡手,三軍霎時肅靜,方圓數裏,皆落針可聞。

英武挺拔的男人端坐於駿馬之上,動了動薄唇,“如今兵臨城下,哪位將軍願身先士卒,討伐叛軍?”

一將軍身騎駿馬,手持長槍,拍馬行至陣前,拱手道,“部下張佐,願為三軍將士開陣!”

城門之上,四皇子李壁並其部下早已接到戰書,諸將環伺,立於城門之上,帥座上的韓燁一襲銀甲,神色淡然,伸手點了帳下一人宋良迎戰。

“何方無名小卒,前來受死!”

張佐橫刀立馬於門旗下,見宋良馬至,大喝一聲,縱馬來迎。

兩人戰不到三個回合,張佐交馬一合,照頭一刀,手起刀落,竟是將宋良斬於陣前。

原來這宋良乃是陣前先鋒,也曾隨四皇子軍中歷練,沙場飲血,此時寥寥數招便被張佐斬於馬下,韓燁麾下眾將見狀,心中皆是一驚。

話說,這張佐乃是蕭讓麾下一名新將,以往從來沒有人聽過其名諱,方才一戰,果真武藝高強,驚為天人。

韓燁見狀,臉色一沉。

上一世,他便是輕視了這張佐的實力,一連派出三位武力平平的將士,不料皆被張佐斬於馬下。結果,這一戰蕭讓首戰告捷,士氣雄渾高昂,而他出師不利,三軍士氣大衰。

這一世,他萬萬不會再重蹈當年覆轍。

韓燁久久凝望著遠處一身金甲的蕭讓,當即揮手指了虎賁中郎將梁昉出陣。

四皇子見韓燁此舉,當即道,“韓公!虎賁中郎將乃是我軍副帥,派梁昉應陣此無名小卒,豈非大材小用?”

韓燁回首淡淡一笑,“殿下有所不知,張佐其人雖是無名之輩,卻勇冠三軍,萬夫莫敵,深得平陽侯器重。此番派梁昉前去,也好取其首級,漲我三軍士氣。”

四皇子聞言,當即不再有異議。

眾人言語之間,沙場上又是一番酣戰。

那梁昉本是虎賁軍中大將,曾征討邊疆十六國,立下戰馬功勞。縱然張佐技冠群雄,終是初出茅廬,羽翼未豐,故而,梁昉與張佐大戰數十回合,張佐終是不敵,被梁昉劈於馬下。

蕭讓陣前,驃騎將軍鄭益大怒,當即請戰,上馬持矛,徑出陣前,大罵道,“四皇子李壁乃悖道逆理之賊,韓國公韓燁乃反掖判主之寇,爾謀士曹忍乃弑父殺母之人,虎賁將梁昉乃背信棄義之徒!爾等一丘之貉,狼狽為奸,今日我便要將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斬於陣前!”

鄭益一襲話把四皇子李壁麾下從主子到將士罵了個幹凈,韓燁陣前數將聽聞此罵聲,皆是搵怒上頭,險些安耐不住手中刀刃。

反觀一側的綸巾儒衫,輕輕搖扇的曹忍,聽著這罵人的話,竟是面不改色,不動如山。

一側的散騎常侍呂青見狀,不禁嘆道,“曹忍此謀士年紀輕輕,卻有如此心智,將來或可成大事。”

韓燁將此情狀收於眼中,只含笑道,“曹忍其人,長處在於心機縝密,睿智過人,短處——亦在於心機縝密,睿智過人。”

散騎常侍呂青聞言,不禁陷入沉沉深思。

再看陣前,鄭益和梁昉大戰二十回合,終以平手收場。

今日兩軍初次交戰,沒想到戰況竟然激烈到如此地步,眾將回味,皆是栗然。

韓燁見張佐已除,士氣已足,當即鳴金收兵。那廂,蕭讓亦引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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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盞中,君山銀針茶湯金黃,如羽毛一般根根豎立,冒著裊裊白煙。

顧熙言端坐在下首,望著對面兒的段氏,微微笑了笑,“那日花朝節,我和夫人在花林中偶遇,不料再見竟是這般情形。”

數日前,顧熙言從映雪堂中逃跑,韓燁下令眾人搜尋,段氏這才知道韓燁在映雪堂中藏著一位熙姑娘。故而今日趁著韓燁上陣殺敵,段氏帶著丫鬟婆子前來責難,不料方才推開映雪堂的大門,看見屋內之人是顧熙言,竟是險些站都站不住。

只見段氏轉了轉手上的翡翠戒指,唇邊揚起一抹冷笑,“是啊,那日見平陽侯夫人,我還連連贊嘆夫人有神仙妃子之風姿……不料造化弄人,原來夫君一直金屋藏嬌之人,竟然是平陽侯夫人!”

段氏和顧熙言的年紀不相上下,顧熙言聽著她口中的嘲諷之語,喉頭一哽,又聽她道,

“我和夫君新婚不到半年,也曾聽聞平陽侯夫人和平陽侯爺恩愛非常。故而,我心生疑惑,想問一問夫人——既是羅敷有夫,為何要坐下這攪亂別人後宅的水性楊花之事!”

顧熙言本想好言好語地和段氏說清楚,不料段氏一上來便出言不遜,顧熙言雖然對段氏心存愧意,可說到底這事兒錯不在她,她從小嬌生慣養著長大,絕非任人欺侮之人,當即便沉了小臉兒,“還請夫人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