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傷情

淮南王、定國公一行人親自護送蕭讓回府,等著太醫診斷了說無傷及筋骨,這才紛紛松了一口氣。

淮南王見了蕭讓的傷勢,仍是放不下心來,又聽太醫說蕭讓很快就能醒過來,便決定在平陽侯府等著蕭讓醒過來再回王府也不遲。

顧熙言知道他和蕭讓打小情分深,也不好多勸,只能叫下人在凝園正房的花廳裏給淮南王看了茶。

只見淮南王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時不時地望向花廳外,人在屋裏頭坐著,魂兒已經不知道飛到了哪裏。

他心不在焉地端著一只冰裂紋的茶盞,茶盞裏頭泡著名貴的金山時雨,陣陣清香撲鼻,可是幾口茶湯入喉,卻有些味同嚼蠟。

這廂淮南王正望穿秋水,那廂靛玉打簾子進來請道,“稟王爺,侯爺方才剛剛醒過來,主母請您過去探看……”

話音兒未落,淮南王“啪”地一聲放下茶盞,擡腳出門,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回廊處。

靛玉見狀,真是哭笑不得,嘆了句“淮南王爺果真是真性情”,便也邁著蓮步跟了上去。

……

綃紗帳中,顧熙言坐在床榻邊兒上,正端著小瓷碗給蕭讓一勺一勺喂著溫水,見淮南王過來了,便起身道,“王爺和侯爺慢慢說話,妾身先去外面忙著。”

寬闊的床榻之上,高大的男人一張俊臉蒼白無血色,正神態懶散地倚著靠背半躺著,見顧熙言起身離去,舔了舔嘴角的水漬,竟是勾住顧熙言的輕紗衣擺扯了兩下,才戀戀不舍的松手。

淮南王見狀,捂著眼睛,一臉沒眼看的模樣。

等顧熙言帶著一眾丫鬟婆子消失在了內室裏,淮南王上前,沖蕭讓胸口給了一拳,皺眉道:“蕭彥禮,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你知不知道,那群狼是畜生,畜生!你當是圍獵呢?身無寸鐵,赤手空拳的……那可是一群狼!你沒被咬一口算是萬幸!”

方才太醫看診的時候,細細問了顧熙言蕭讓的傷勢怎麽來的、傷勢有多久了、有沒有碰水等等。

淮南王先是親眼見了蕭讓手臂上兩道血淋漓的傷痕,又親耳聽顧熙言說了兩人半天一夜的遭遇,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只見蕭讓擡了擡眼皮,“本候這不是好好的嗎?”

淮南王簡直被氣得沒脾氣,“老天爺就該給你一教訓!就該叫你記一輩子!”

淮南王比蕭讓年長幾歲,此時不自覺的擺出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氣勢,真真是被蕭讓氣到肝兒顫。

他本來還想斥責蕭讓幾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若是換做是他自己,也一樣會拼了自己的命去救暉如公主的。

自己八擡大轎娶進門、上了族譜的媳婦兒,還能怎麽辦?

拿命寵著唄!

蕭讓頂著一張蒼白的俊臉,老神在在地突然蹦出一句,“聽說王爺這幾日沒合過眼,謝了。”

淮南王淡淡擺了擺手,“都是過命的兄弟,提什麽‘謝’字。”

“啊……既然侯爺醒了,本王就放心了,侯爺且在府上安心養病吧。本王一天一夜未歸府,只怕王妃會擔心,這會兒也該回去了。”

淮南王走到門口,又轉身道,“回頭若是缺什麽名貴藥材,只管差人來王府拿。”

蕭讓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只見他眯著眼,看著淮南王遠去的背影,暗暗想——王爺果然還是不夠厚臉皮,若是本候,定會趁著剛剛道謝的機會,趁機把南余山那處莊子要回去才是。

不過,蕭讓認真想了想,淮南王要是真厚著臉皮開口要了,他會答應嗎?

床榻上,高大俊朗的男人突然勾唇笑了笑——異想天開什麽呢?

落到他蕭讓手裏的東西,還想要回去?

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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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謝氏府邸。

謝萬朓端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望著下首跪著的瑞安,輕啜了一口大紅袍,“瑞安公公,方才說什麽?”

瑞安穿著一身黑衣,戴著一頂黑色錐帽,聞言,戰戰兢兢地擡頭看了眼上首鬢發花白的謝氏主爺,伏地道,“回國丈爺的話,貴妃娘娘說……說那欽天監裏頭都是只忠心於皇帝陛下一人的心腹……實在是無法……”

“啪——”只見謝萬眺猛地擲出了手中的茶盞,在瑞安身前摔了個稀巴爛。

眼看著芳林圍獵結束,江南災害的折子就要遞上去,這個節骨眼上,最需要的便是一場“祥瑞”。

大燕朝崇道信佛,成安帝更是癡迷五行八卦,這場“祥瑞”能不能安排上,博得龍顏大悅,事關整個江南道官員的官途和身家性命。

“只要肯想,法子定是有的。”謝萬眺微微一笑,“就怕貴妃娘娘不肯去想,把心眼兒都拿來應付老父夫咯!”

瑞安一驚,“國丈爺息怒!娘娘……娘娘她絕無此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