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冬獵(一)(第2/4頁)

蕭讓見狀,淡淡道,“翰兒若是想去,也不是不可。”

胡氏擔心道,“這孩子是個混世魔王,一向不聽話,就怕教他跟著去那樣莊重的場合,給你們小兩口惹亂子。”

顧熙言沒去過芳林圍獵,不知道裏頭情況如何,也不好亂應承胡氏,只好兀自飲茶不語。

只聽蕭讓道,“不過是君臣同樂的場合,翰兒去跟著頑頑,也是無妨的。四嬸娘盡管放心。”

蕭弘翰聽了這話,知道自己是能去成了,立刻兩眼放光的從胡氏身上跳下來,朝蕭讓奔過去。

蕭讓見狀,一把把蕭弘翰高高舉起來,“醜話可說在前頭。去了是要騎馬拉弓的,到時候可不準哭鼻子。”

蕭弘翰聽了,也不害怕,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點頭,“翰兒才不害怕呢!翰兒長大了,也要像侯爺堂兄一樣上陣殺敵!”

那廂胡氏聽了哭笑不得,“你這孩子!開蒙的先生被你氣走了三個了,竟還想上陣殺敵!只怕那兵書都不認得!”

……

翌日,圍獵大典。

芳林圍場東起藍田,沿終南山而西,北繞黃山,瀕渭水而東折,占地廣達三百余裏。

其中山巒起伏,巨石參差,密林廣布。圍場內山水鹹備、林木繁茂,孕育了各類飛禽走獸,花鳥魚蟲,是大燕朝歷代帝王的狩獵場所。

大典會場裏,正北邊兒設了明黃色的皇家帷帳,會場另外三面兒的觀禮台上,皆設了一間間的錦帳,供王公貴族、文物百官的家眷端坐上首觀禮。

會場的正中央,秋狝圍獵的祭祀大典正在舉行著。

成安帝緩緩從明黃色鎏金步攆上踱下來,身後的九龍儀仗變換了陣仗,在成安帝的身後圍成一周儀仗陣勢。

只見成安帝著了一身明黃色繪團龍行服,外面披著件黑狐皮翻毛大氅,手執三炷線香,對著一應香爐法事拜了三拜,算是祭奠過了天地祖宗。

等成安帝緩緩直起身,那司禮太監便拖著長腔道,“秋狝圍獵大典,禮成——”

話音兒剛落,圍獵大典會場裏一連燃放十二門禮炮,聲震飛鳥,煙沖雲霄。

眾人正山呼萬歲,只見從大典會場南側的偏門裏奔出一騎人馬。細細看去,竟是幾十個身騎駿馬,穿著騎裝短打的英武男兒郎。

一行男子分列會場兩側,剛剛勒馬站定,只見偏門裏又閃出一位身著銀魚白色騎裝的少年郎,正朝觀禮台策馬疾馳而來。

觀禮台上的眾人驚呼之余,突然發現場地中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排空靶子。

只見那銀衣少年郎疾馳到皇家帷帳正前方,勒馬轉身,反手拿過背後的一把小巧銀弓,瞄準遠處的箭靶子,用力拉了個滿弓。

那銀衣少年以銀帶束發,端坐於駿馬之上,身形削薄,並不高大健壯,卻撲面而來一股子灑脫肆意,意氣風發之感。

只見那銀衣少年郎連射十發,竟是箭箭空無虛發,直中紅心。

在場的諸人見了,皆是拍掌叫好,喝彩聲連連,觀禮台上的女眷裏,不少未出閣的女兒家看著那銀衣少年郎的身影,暗自羞紅了臉。

那廂,顧熙言坐在帳子中,遙遙一望那銀衣少年郎的英姿,也不由得看呆了。

只見那銀衣少年高舉手中弓箭,沖在場眾人瀟灑示意,復又轉身,沖上座的成安帝單膝跪地,行了一個頗為古怪的禮節。

顧熙言看見那少年的側臉,登時愣在了原地——那人清秀的眉宇間有股子若隱若現的不羈,秀鼻紅唇,兩頰酒窩深深,如同藏了蜜糖一般。

這……這不是淮南王妃、暉如公主嗎!

那廂,蕭弘翰正坐在小杌子上安安靜靜地吃著果脯,見顧熙言呆愣著站起了身子,滿臉疑惑地來拉她的手,“嫂嫂,嫂嫂為什麽臉紅了呀?”

顧熙言聽了這清清脆脆的童音,立刻收回了停在暉如公主身上的目光,臉上臊的不行,

上一世,顧熙言心儀的,是那種纖細的翩翩少年郎——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俊俏柔美的美少年,像白雲,像青草,搖扇一笑,眼裏有星星,笑裏有蜜糖。

可誰知後來,她陰差陽錯嫁給了蕭讓,兩人成了一對錯點鴛鴦,從生到死,都沒有共過一副肚腸。

真真是“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可是這一世,自打她重生之後,記憶中那個狠厲冷硬、殺人如麻的權臣侯爺,不知為何卻大變了性情——不僅在閨閣中對她溫言軟語,有求必應,還不時制造些柔情蜜意……如此種種,體貼到,顧熙言幾乎懷疑自己出現幻覺。

紅翡把這一幕盡收眼底,拿過一襲紫色纏枝蓮紋緞面披風給顧熙言披在肩頭,笑道:“小姐,這圍場一望無際,西風猛烈,還是要擋著點兒才是。”

……

自從大燕朝收服了五胡十六國作為臣屬的屬國,每年的芳林圍獵,不僅僅只是大燕朝的君臣之歡,也會邀請屬國來使一同把盞共飲,以維持大燕和各屬國的關系,希冀邊境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