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完工之日迫在眉睫,趙妧每每打定主意要早點完成團花壽字圖,可是每到午後便精神倦怠,開始酣睡,起初她只覺得是晚上睡眠不足導致,所以後來就早早歇下,可即便如此,第二天也沒有改善,反而增加了睡眠時間。

不久,趙妧開始懷疑是杜仲晏給她開的藥方子出了問題,找他當面對質過,誰知杜仲晏的回答不痛不癢,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這令趙妧十分氣惱。她決定抗拒喝藥,但是杜仲晏沒有讓她得逞,他有景隆帝當靠山,趙妧的任性在杜仲晏面前不攻自破。

“杜仲晏,你存心跟我作對是不是?”趙妧知道如果她不乖乖服藥,非但會連累杜仲晏,還會令她的父皇擔憂,所以她沒有權利任性。

“臣的藥方並無不妥。”杜仲晏始終堅持己見,他的藥方確實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他交給桃奴的香藥罷了。

“那我近日為何總是犯困?”趙妧氣呼呼地瞪著杜仲晏,杜仲晏正低頭擺弄藥箱,並沒有看到她的表情,不過他可以想象她此刻淘氣的模樣,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那還得問公主自己,近日做了什麽。”他平心靜氣地說。

趙妧沒有否認,她確實費了很多心思想要完成一件她從未經手過的事,勞心勞力使她身子疲倦也是有極大的可能的。可即便再苦再累,她也想親手為她的父皇準備一份別出心裁的賀禮。

“我真是太不爭氣了,司衣司的女史們都能不分晝夜地趕工,而我呢,每日才幾個時辰,卻已疲憊成這般模樣,很多事身不由己,我很沒用對不對?”趙妧一臉沮喪,開始向杜仲晏數落自己。

然而她賣慘的伎倆已經對他毫無作用了,杜仲晏不以為意地說:“公主既然沒有能力去完成,又何必勉強自己,早點醒悟也好,別再拖累更多的人。”

“喂,杜仲晏,你這人怎這般不識趣,沒覺得本公主很慘嘛!”她很快就在他面前原形畢露了,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有些生氣。

杜仲晏但笑不語,聽她的抱怨中氣十足,看來這幾日的休養出現了成果。

“杜仲晏,你在嘲笑本公主!”趙妧緊盯著他才發現他轉瞬即逝的笑容,卻認為他笑得不懷好意。

“臣不敢。”杜仲晏低頭恭敬地回話。

“哼,你還有什麽不敢的,你都敢跟一國公主頂嘴了,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趙妧小聲咕噥,這人就仗著有點本事,恃寵生嬌,偏偏她還治不了他的罪,真是氣人!

這話真是紮心了,他一直把她放在眼裏,是她看不到罷了。

“公主,劉司衣在殿外求見。”桃奴忽然來報。

趙妧恢復一臉純真:“哦,快叫她進來,我正好有事問她。”說完她又瞅了杜仲晏一眼,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杜仲晏無奈搖頭,行禮告退,出去的時候與劉司衣打了個照面,劉司衣朝他點了點頭,用眼神告訴他已有說服公主的計策,杜仲晏松了一口氣,向她點頭以示感激,隨後便走了。

劉司衣進到殿中,還沒來得及見禮,趙妧已經等不及催促她到跟前,“劉司衣,你近前來,這一處我總是繡不好,你快幫我看看是哪裏出了問題。”

劉司衣依言上前,仔細一看,很快發現問題:“公主是否有斷線?”

“嗯,但我按照你說的又補上了。”趙妧雖然很認真地學習刺繡,但畢竟生疏,時常出錯,劉司衣糾正她後,也有所改進,但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公主補線的地方略稀疏,缺勻細,容易脫針,奴家為公主重新補上。”說著,劉司衣就要代她動手,趙妧卻說:“讓我自己來吧,你教我。”

劉司衣敬佩她有一顆好學之心,不過現在時間緊迫,再耐心教下去怕是真不能趕在萬壽節前完成了。

“奴家有罪,請公主責罰!”劉司衣咬了咬牙,向她伏拜懺悔。

趙妧見她突然這樣,先是一陣驚訝,然後問她:“好端端的,我為何要責罰你?你犯什麽錯了?還是發生什麽事了?”

“奴家未向公主道出實情。”劉司衣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道:“公主初學女紅,許多技藝未能完全掌握,刺繡本就有難度,勞人心神,而奴家不顧公主鳳體,令公主繡繁雜的團花壽字,奴家欺瞞公主,實在有罪!”

趙妧愣了一下,定睛看她:“你們都認為我沒有能力為父皇繡出一幅繡品,對嗎?”

劉司衣低頭不語,她的好姐妹許司衣本來答應了杜仲晏會想辦法讓公主改變心意,但是無論怎麽做都沒有萬全之策,見她絞盡腦汁,劉司衣於心不忍,便一大早來請見公主,決定攬下所有罪責,對公主說出實情。

“哎。”原以為公主會生氣,怎料她大嘆了一口氣,又聽她十分無奈地說:“杜仲晏說得對,是我自不量力,明明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去完成一件自己並不熟悉的事,卻還要一意孤行,我應該早些跟你學刺繡,不該一時興起,劉司衣,你起來吧,繼續補線,若你得空,把剩余的壽字也都繡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