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釋然(第2/5頁)

她問:“他們準備怎麽辦慶典?”

“領導發發言,做做總結,還有一個助學兒童的現場活動,再就是慈善晚宴,拍賣捐款什麽的。走個流程,但意義總歸是好的。”毛飛瑜說:“你自己掂量,不想去的話,我幫你回絕。”

黎枝心思動了動,放下劇本,“和你對接的是誰啊?”

“民政部的一位主任,人挺和氣。”

“我去吧。”黎枝很快做決定,挺平靜地說:“我自己也是這麽過來的,投桃報李,知恩圖報吧。”

――

周四下午,天氣預警有大風,吹走了晚秋僅剩的一點溫度,枯枝蕭條,幹燥凜冽,城市又要入冬了。

司機把車停在溫臣公館,接到宋彥城後便往老宅開。

季左坐後座,方便和老板談事,“那些合同和銀行流水全部復印存档,還有當時幾個中間業務員,也都進行了視頻取證。光是滄鳴樓盤那個建材項目,就夠宋銳堯擔的了。”

宋彥城低頭不語,握著手機,目光深思。

季左:“下周就是股東大會。”

他的意思很明確,在大會之前交證據檢舉,經濟犯罪立案,宋銳堯這一次毫無勝算。

半晌,宋彥城才嗯了聲,“那就周六吧。”

車停穩,他披上外套下車,老宅如今異常安靜。除了保姆和私人醫生,幾乎無人進出。宋銳堯母子二人早就嗅見風聲,自顧不暇,四處奔波。已經許久不在家裏長住了。

明姨給宋彥城遞上熱茶,低聲相告:“老爺子昨兒晚上忽然一個人下樓,在沙發上坐著看了好一會的書,那模樣狀態,看著倒是和以前無異。”

“醫生怎麽說?”

“衣食住行還是按老樣子來,用藥護理也一個沒少,看情況是沒有康復。”明姨心仔細,又對宋彥城提起一件事,“還有,前天我書房添茶,看到老爺子的書桌上有一本翻開的雜志,正好是黎小姐的照片那一頁。”

宋彥城眼神微變,眉頭微蹙,“雜志誰給他拿的?”

“不清楚。”明姨也覺奇怪,“家裏不常有人來,為老爺子養病,幾乎都是閉門謝客。”

宋彥城面色平平,蹙起的眉頭也慢慢平展,他“嗯”了一聲,轉過身,“我上樓看看爺爺。”

他輕步走到臥室門口停住,目光像要穿透門板。

半晌,宋彥城擰開扶把,慢慢推開門。

臥室裏,常年縈繞的龍涎香經久不散,中式風的紅木家具沉靜韻濃。床上被毯掀開一角空空無人。外接的小露台,綠植環繞,生長旺密。宋興東正坐在藤椅上,閉目沉睡。

宋彥城雙手背在身後,踱步至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站定。他視線深究膠著於他的臉,宋興東毫無反應,也說不上是癡傻病態,就這麽放空著,對他視而不見。

宋彥城陡然一聲冷笑,“呵。”

他低下頭,負手於背後,在宋興東面前來回徐徐踱步。

宋彥城邊走邊慢悠悠地開口:“知道嗎,你那寶貝孫子,在集團待不了幾天了。他好長一段時間沒來看您了吧?您別計較,他如今自身難保,指不定在哪兒著急上火。”

宋興東目光平靜,盯著花架上的綠蘿一動不動。

“您別怪我,大哥若是循規蹈矩,我有通天本事,也抓不住他把柄。既然違法亂紀,那就接受法律制裁。”宋彥城語氣如秋霜夜降,剛才那半點客氣的溫情都消失殆盡。

“您心疼嗎?想保他嗎?你一手栽培、從小看重的接班人,背叛過你,串通外人來吸自家的血。”宋彥城冷冷勾笑,“感覺怎麽樣?”

宋興東目光不變,在宋彥城銳利霸道的逼視中,依舊巋然。

宋彥城在他跟前蹲下,拿起他的手,工工整整地重新放置於大腿上,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眼裏毫無感情可言,啞聲問:“爺爺,時至今日,您可曾有過一次後悔?”

“一聲令下,不顧我意願,把我接回宋家。我不願與母親分開,大哥便無所不用其極。致我母親死亡的那場車禍,真的是意外嗎?”停頓半秒,宋彥城紅著眼,兇悍低吼:“是你們害死了她!”

那些少年記憶,是腥紅血色,是冷嘲熱諷,是嚴厲苛罵,是誰都能呸他幾聲,拿他打擊取樂。宋彥城把這些往事嚼碎了,和著血,硬生生地吞下。

他爛了一肚子,全是壞水,浸泡著五臟六腑,斷情斷義,百毒不侵。

他對這個家,本該有教養之恩,但那點本該相安無事的恩情,都被他們的絕情輕視給徹底磨滅。

宋彥城盯著他,一字一字道:“您不保他嗎?你要裝病到什麽時候?”

一刹寂靜,室內的龍涎香似被無限擴大,熏得人頭腦發脹。

“他罪有應得,要他坐牢的不是我,是他自己罪有應得。”宋彥城恨恨道:“嗝集團以後我說了算,你這一輩子心血家業,是我的。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