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在疼(第2/3頁)

幫宋彥城參加年會已是昨天的事了,黎枝連軸轉了三十多個小時沒闔眼。劇組下榻的地方,說好聽點是酒店,其實就是個賓館。有點咖位的都不住這兒,自掏腰包往市中心住。

老式的樓梯,還用鑰匙開房門,進去就是一股黴味,黎枝掩嘴咳嗽,她有鼻炎,毛飛瑜是知道的。邊開窗邊說:“沒辦法,咱們經費有限。你忍忍,有朝一日出頭了,天天帶你住總統套間。”

黎枝比了個OK的手勢,這味兒嗆的,她都不敢張嘴。

好在山區風大,一輪輪的往屋裏吹,換了一遍空氣。毛飛瑜還有點事得回一趟劇組,很快就走了。

房間空調開半天還是個冷的,壓縮機咣咣響。房間裏連座機都沒有,還得下樓叫人。黎枝下去了兩趟,前台空的。她也懶得折騰,決定洗個熱水澡吧。

太陽能熱水器,擱這零度往下的冬天,根本形同擺設。洗到三分鐘就變溫水不說,黎枝低頭的時候,嚇得差點沒跳起來。紙簍後面,慢悠悠地爬出一只南方蟑螂。她自小就怕這些蟲子,得了,澡也不用洗了,裹著衣服就出來了。

水滴未幹的身體貼著衣服,冰涼一片。黎枝坐在被子裏,聞著若有似無的黴味,心裏一片離奇的沉靜。過去很多年,從福利院開始,她似乎就已習慣了這樣的時刻。

就像剛才的洗澡水,剛剛夠的水溫,不至於讓人冷死,但也與溫暖無關。

黎枝把外套蓋在枕頭上,太疲憊,她睡得很沉。山區天色昏暗得更早,四點半剛過,白晝就退了場。黎枝的呼吸淺,房間漸黑,幾乎陷入靜止。

門縫顫了一下,停頓三秒後,又緩緩推開一掌寬,似風而過,很快又關合閉緊。

深度睡眠按下暫停,黎枝的意識漸漸蘇醒。

她皺了皺眉,極致的安靜中,細碎的動靜逐漸放大。

黎枝睜開眼,昏暗的光線,讓眼前更加朦朧。兩團動態的東西隱約挪動,在白色的枕頭上。

等黎枝反應過來時,腦子瞬間就空了。

那是兩只黑不溜秋的老鼠!

黎枝瞌睡全醒,尖叫著往門邊跑。老鼠受了驚嚇,跟著四下亂竄,長長的尾巴掃過枕頭、被套、下地後更有發揮余地。黎枝去擰門,擰不開,像從外面鎖住。

她往後一看才發現,房間內不止兩只,四五六只滿地撒野,又長又大。其中一只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直接從黎枝腳旁竄過。

黎枝嚇得失聲,拽動門把紋絲不動。

她又慌忙去找手機,本就寥寥無幾的聯系人,一半還是昔日同學。毛飛瑜的名字赫然在最前,黎枝想都沒想,本能反應地往下拉,按住一個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五六聲長嘟音的等待,黎枝靠著墻壁,死死盯著那些似乎隨時準備攻擊的老鼠,自己一動也不敢動。

她無望地捂住嘴,眼睛湧上濕意。

終於,那邊低沉的男聲響起,“喂。”

黎枝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哽咽地叫他名字,“宋彥城。”

會議室裏安安靜靜。

工程部在做項目技術匯報,宋彥城就在這時突然起身,不顧眾人的目光,徑直離開會議室。

黎枝的啜泣聲細碎且脆弱,他下意識地握緊手機,皺眉問:“你怎麽了?”

黎枝哽咽變嗚咽,哭聲再也收不住,說:“我害怕。”

幾句話後,宋彥城連回她一句話都沒有,直接掐了通話,然後打了個新號碼。等待間隙,他在落地窗邊踱步,單手撩開西服下擺,掌心擱在腰側。

孟惟悉接聽的那一秒,宋彥城幾乎秒速開口,“你那破戲是不是在貴州拍?”

孟惟悉有些莫名其妙,“惹著你了?”

宋彥城打斷,“你是不是也在貴州。去給我救個人。”

孟惟悉一下子聯想到,“又是那位普通朋友?我還真沒見過這樣的普……”

“我這人要是磕著碰著了,我倆也做回普通朋友。”宋彥城淡聲。

貴州。

聽到宋彥城聲音之後的這五分鐘,黎枝整個人都崩潰了。連日來的委屈、心酸、不公、冷落,如洪流突然決堤。

房間裏老鼠亂竄,上桌子上床,尾巴半米長,從枕頭上橫掃而過。

黎枝抱著自己哭,縮在墻角發抖。

“咚!”

門口忽然響起撞擊聲。

一下,兩下,第三下時,直接給撞開了。

三個青壯年拿著鐵夾就往裏頭沖,隨行的還有一位女人,她走到黎枝身邊,把人給扶出了房間。

“沒事了沒事了。”她低聲說:“孟總已經知道,黎小姐請放心,馬上換酒店。”

黎枝差點虛脫,額頭上都是汗,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孟總又是誰?

很快,房間裏的人走出來,“都處理好了。”

黎枝不敢看他手中的黑塑料袋,心有余悸,下意識地往一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