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絕一女的(第2/3頁)

宋彥城和他私交深厚,多年密友。他對文娛行業的投資向來謹慎,一是不了解,二是近些年政策緊縮,風險巨大。所以對這些,宋彥城一直持保留態度。今天不過是相約談事,結束後順路陪孟惟悉走這一遭。

副制片:“試第九個了。”

“怎麽樣?”

“傑哥不滿意。”

孟惟悉也不交待什麽,只吩咐把鏡頭切過來。

副制片將屏幕放大,直接做了投屏。對面的墻壁上,畫面清晰呈現。而靠在一旁桌角,已隱隱不耐的宋彥城也“被逼”吸引過來。他視線往投影上輕飄飄地掃過,在見到那個最熟悉的陌生人時,他怔了下。

村口這場戲是全劇的關鍵轉折,黎枝扮演的女配因丈夫離家多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成了村裏人人欺負的“活寡婦”。她被捆在村口老樹下,那些村民往她身上潑水,說她不幹凈,臟。

時芷若為求情境真實,還真讓工作人員往黎枝身上潑水。

一遍NG,兩遍NG……

宋彥城現在看到的,已是她第五次NG。

室內暖氣再足,也擋不住冷水這麽澆。黎枝的臉在鏡頭裏被放大,她今天沒帶妝,白皙膚色上沒有肉眼可見的瑕疵。她的眼睛輪廓好看,細長杏眼,眼尾上翹的弧度剛剛好,很提精氣神,只是嘴唇被凍得沒了血色。

黎枝這張臉,在鏡頭裏還是很有眼緣的。

孟惟悉側頭問副制片,“芷若過來了?”

“來了,特敬業,陪試鏡演員對戲呢。”

女主角三天前就開會定下,擇日官宣,這事兒孟惟悉是知道的,所以並不奇怪。又和副制片聊了幾句,話題都落到時芷若身上。

一旁的宋彥城忽然問:“她演哪個角色?”

孟惟悉:“女主角。”

“被水潑的這個。”

“哪個角色都不是,過來試鏡的。”

那就是八字沒一撇。

宋彥城不再說什麽,歸於沉默,直到鏡頭裏的黎枝被第七遍NG重來的時候,他的視線又落到了她臉上。

太冷了,到最後,黎枝已經沒知覺了。

時芷若一秒出戲,轉過頭笑著對程導說:“就到這兒吧。”

她回到座位,助理和工作人員立刻遞來保溫瓶和紙巾,並與導演相談甚歡。黎枝站在原地,冷水順著額角往下,連成水串兒,滴進了領口,透心的涼。

“行了,先出去,有消息會通知的。”工作人員催促。

往後排隊的還有幾十個,能在她身上浪費這麽長時間仿佛已是天大恩惠。

黎枝木訥走出去,渾身濕得差不多了,旁邊全是或好奇或打探的眼神。她抹了把臉,已經知道這戲準不成,世界焦點也不想做了,她跟逃似的,加快腳步離開。

宋彥城晚上回到家,客廳沒人,但燈亮著。黎枝臥室的門關緊,估計人是早回來了。宋彥城自然對她去哪兒待著沒興趣。晚上和孟惟悉喝了點酒,口幹舌燥,便去廚房倒水喝。

人都到門口了,小金毛還四腳朝天呼呼大睡。

宋彥城皺了皺眉,作為一條狗,沒半點危機意識,這種資質,日後的歸宿可能也只有狗肉館了。

屋裏暖氣足,他回到書房工作時敞開門透氣,安安靜靜了兩小時,客廳有了動靜。

書桌正對房門,宋彥城挪開手中文件,目光投過去。就見黎枝一身純色毛絨家居服,披散著頭發往廚房去。

看不清臉,但看身形挺憔悴,想想也是,試一場戲就要被潑七八次,這女的入行似乎也有些年頭了,和紅字沾不上邊,這種事估計沒少遭挨。談不上專業分析,但現在回想起她的鏡頭,宋彥城至少還有點清晰印象——臉上寫了個“慘”。

季左跟他匯報過黎枝的個人資料,北城電影學院本科畢業,父母不詳,大學都是受資助念完的。

文件看太久,這一分心,宋彥城便合上了電腦。杯子還有一半的水,他嫌不夠熱,便去添點熱水。

黎枝房門沒關緊,虛掩著,一掌寬的縫透出裏頭的光。

宋彥城經過時,腳步頓了頓。大概是太安靜的環境,容易讓人心生慈悲和垂簾。聯合起來想一想,這女孩兒是不容易。心思跟剪刀一樣,豁開了口子,他下意識地往門縫裏望。

這人在房間裝死了一晚上,受的打擊看來不小,一定是在楚楚可憐地安靜療傷。

門內的光劈過來,和門外的暗融合。

黎枝盤腿坐在床上,拿著劇本聲情並茂地自我演繹。

“所有的錯不在我,是你,是你們!”

宋彥城微微蹙眉,半秒反應過來,這是在念台詞。他還沒來得及整理剛才的憐惜之心,就見黎枝猛地一聲大吼,食指指向門口,悲壯呐喊:“不是我不孕,是他不能生!!”

大概是黎枝的表演太投入,竟真有了幾分震懾之力。宋彥城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撇。但晚了,黎枝明顯已經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