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鄭菀行到拙蒲堂,才發覺大門從內關上了。

其內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聲不斷,聽起來極是熱鬧。

“師尊。”

她叩開拙蒲堂大門,才進門,便發覺師尊已經回來了。

拙蒲堂內比昨日又多了幾人,一眼看去,大都身上元息厚重看不清深淺,想來都是各派趕來參宴的道君。

而師尊眉目宛然,一手持著酒盞,一手搭在支起的腿前,懶懶散散飲酒。

一舉手,一投足,俱是風情萬端。

“徒兒來了?來,來,飲酒!”

紫岫朝鄭菀舉了舉酒樽。

堂中眾人卻早就注意到,拙蒲堂門口處裊裊行來一位美人。

也不知為何,明明昨日才見過,今日再見,卻分明有更殊異之感。

天羽流光衣並未分去她半分光彩,裙如雪,發如瀑,雪膚花貌,笑意淺淺,猛一眼看去竟讓人有種心頭鼓脹、目眩神迷之感。

堂內燈光未見迷離,可胸腔內一顆心,卻仿佛多飲了酒,晃悠悠,晃悠悠,半天著不了地。

那些個曾經讀過的舊詩,不約而同、亂七八糟地湧了上來:

美人如花隔雲端。

雲想衣裳花想容。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常嫵道君撫掌大笑:

“紫岫,你徒兒這《莫虛經》修得不錯!又突破了?了不得!”

《莫虛經》作為仙經要卷,自然有些不凡,每突破一層,異惑之力便會更勝一籌,意志不堅定者猶是,此時狀態不過是因剛剛突破,元息未穩,才無差別攻擊了。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明玉忍不住垂眼看了看酒盅裏那個著寬袍、披星冠不修邊幅的自己,她受挫多次,近來已經很看得開。

此等美貌風情,沉溺在所難免,離微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以修道年歲論,尚不過是個稚兒,稚兒為色所迷,實在太能理解。

她,完全等得起。

另一邊千霜則咬著唇,心中千般糾結萬般復雜。

昨夜她阿耶借酒裝瘋,讓她臉面丟盡,如今她未等阿耶醒來便不顧羞恥地進了拙蒲堂,心裏帶著點自己都說不出的祈盼,可如今一看,卻有些自慚形穢。

不說修為,不過一夜,那人便入了知微,便是這美貌……也尚有不及。

離微道君莫非便是如此……

被誘惑了?

而李司意則一下子便撇開了那千重萬重的迷離,推推一旁入迷了的侍劍弟子:

“曖,是不是比昨天看上去……還妖些?”

侍劍弟子訥訥點頭,目光左右猶疑,竟似被這艷光擾得不知往何處放,只道:

“是,是更好看了。”

唯有紫岫道君見慣不慣,他甚至對鄭菀突然晉升都未有多詫異,只懶洋洋地繼續喝著酒。

“我徒兒自是不凡。”

常嫵被他噎了一噎,頓時不自討沒趣。

倒是鄭菀走到師尊長幾旁,又喚了一聲“師尊”。

她聞到他周身縈繞著的濃烈酒氣,也不知喝了多少,才有這等濃烈的酒味。

“坐。”

鄭菀繞到師尊長幾後,她之前便坐這個位置,這回也依然如此。

待坐下時才發覺那處被細心地擺上了一個綢軟蒲團,幾上一只青玉盞,一碟茂覆果,以及她之前多品了那麽一盅的紅芳醉。

倒是細心。

鄭菀朝身後侍酒的歸墟弟子道了聲謝,弟子一愣,只撓撓後腦勺:

“真君客氣了,其實……”

話未盡,大門又開了,鹿厭道君揉著額頭進門,一臉懊惱:

“對不住,對不住,昨日怕是敗了諸位的興致!諸君見諒,諸君見諒!”

“無妨,些許小事,來,喝酒!”

天鶴道君掩了過去。

鄭菀發覺,紫岫道君盯著鹿厭道君與千霜真君的時間長了些,忍不住出聲提醒:

“師尊……”

紫岫道君這才收回視線,先飲了一杯酒,轉頭見鄭菀眼神奇特,莞爾一笑:

“怎麽,徒兒莫非是看為師看入神了?”

鄭菀笑嘻嘻地道:

“徒兒看,師尊是在喝悶酒。”

“光喝酒,自然是悶的。”紫岫揚聲問上首位的天鶴道君,“天鶴,你們歸墟門擺酒,便真的只讓我等喝酒?甚是無趣!”

“是啊,天鶴!好歹來些余興節目!”

“想當年本君尊者大典,可是請諸位看了一場脫衣舞!”

這幫老不修!

尤其是隔壁那個為老不尊的!

天鶴道君很想翻個白眼,告訴對方,自家不是那玉樓春,只到底念到今日難得徒兒大喜,便一拍手:

“來人,上‘劍器渾脫’!”

劍器渾脫?

鄭菀頓時來了興致。

凡間界,她曾在太子那看到過一卷書冊,記載古有公孫氏劍器渾脫舞,一舞驚王孫,這劍氣渾脫……是否便是那記載的劍器渾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