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催眠(第2/4頁)

那天是周四,從早上開始飄雪,一直沒停,這在南方太罕見。他沒什麽心思念書,一心想著假期要怎麽放縱,白天翹了課和幾個要好的去遊戲廳,在那裏又遇到了三中的混混們。

他們染了發,已經不是學生打扮,跟在四五個流裏流氣的小青年後面,為首的男人三十來歲,瘦高個,臉頰上一道刀疤,從右邊眉梢劃過鼻梁,疤痕顏色較深,將整張臉襯得鬼氣森森,異常可怖。

冤家路窄,自然見面眼紅。

他記起陸敘的話,有些難聽的話暫且忍了,任由那幫子殺馬特叫囂,反倒是刀疤臉,從頭到尾沒開過口,細長的眼裏充斥著陰鷙和惡毒,一直不懷好意地打量他。

如毒蛇吐信,如豺狼潛伏。

他感受到了隱約的威脅,制止了少年們的嘴炮,離去前,模糊聽到了身後人的對話。

“你們學校的?看起來細皮嫩肉,家裏條件挺好的吧。”

“叫什麽名字?”

“呵,小兔崽子,欠教訓。”

他沒放在心上,換了一家遊戲廳,一個下午泡在那裏玩得不亦樂乎。算好時間到了五點放學,才回去。

因為不同班的關系,下課時間有早晚,興許是怕他闖禍,陸敘每天都會等他一起,這一天卻成了例外。

他等了半小時,在青石路的盡頭發現了一串鑰匙,孤零零躺在青苔縫隙間,上面的配飾小小一個,是絕地武士的復刻模型,是他從前閑著無聊送給陸敘的。

落雪埋了鑰匙大半,他撿起來,攥在手心裏。天色不知不覺間變得陰沉,雪比白日更大,冰冷的顆粒綿延落到臉上,被體溫所融化,然而森冷依舊無孔不入地朝裏滲。

莫名的,他體會到了恐慌和寒意。

有人跌跌撞撞從背後跑上來,喘得厲害:“衍哥,我聽說,陸敘被剛才碰到的幾個男人帶走了。”

帶走了?陸敘同他們有什麽仇什麽怨,無非就是孿生雙胞胎那張臉惹的禍,將其錯認成了自己罷了。

他有點光火,一人做事一人當,這種黑鍋怎麽能讓風光霽月的兄長去背。若是被父母發現,少不了一頓皮肉苦。

當時的想法確實天真,他想著同陸敘的身份換回來,大大方方說明自己才是陸衍,最多叫他們打一頓,受點傷,這事兒也就揭過了。

想盡了辦法,找到了三中那夥人裏瞧上去最老實的一個,那人卻是撲通一聲軟倒在地,嚇得面色鐵青:“不關、不關我的事,我沒動過手,我知道他不是你。”

他揪住那人的領子,恨到牙縫都在發癢:“知道不是我還敢帶走?”

那人哆嗦道:“是桑哥的主意,他說不管是誰,都要搞點錢花花。”

桑哥就是那個刀疤男,年少時小偷小摸一直在少管所進進出出,一開始只沾黃賭嫖,後來染了毒,就鋌而走險,最後一次持刀搶劫,關了五年,才剛放出來。

現在也不知道是惡意的綁架還是單純討點零花錢,總之人被強行帶走了。

他忍著怒火聽完了全部,一腳把那人踹到地上,厲聲道:“帶到哪裏?”

對方慘白著臉,顯然也是怕惹禍上身,直接給了個地點。他稍稍放下心來,新聞報紙上那些綁架事件哪個不是行蹤隱秘,能這樣輕而易舉就套出來的,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沒有報警,沒有通知父母,十二歲的少年,思維還不夠成熟,就憑著一腔熱血,單槍匹馬殺到了城北的廢棄工廠。

這裏全是等待政府規劃的邊緣城區,早就沒什麽人住了,靜謐到呼吸的聲音都能聽見。他繞了好幾處,發覺只有一樓廠房有燈光,便找了個空油桶,輕手輕腳踩上去,透過那不算幹凈的窗玻璃朝裏看。

陸敘果真在裏頭,面上已經掛了彩,鼻血幹涸,凝結在人中附近,頭軟軟垂著,手腳都被綁住,坐在一把破椅子上。

旁邊圍了幾個人,那所謂的桑哥拿著尖刀,蹲在他面前,挑高了他的下巴,陰陽怪氣地道:“喂,陸衍是吧?你打傷了我幾個小兄弟,這筆賬呢,今天得跟你算算,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我卸你一條胳膊,要麽你叫你父母現在給我送五萬塊過來。”

說完,旁人遞了個厚重的手提電話過去。

刀疤臉扯掉少年口裏的破布:“報號碼,我來替你撥。”

陸敘仰著頭,頭發被男人揪著,因為疼痛蹙著眉,聲音有些沙啞:“我父母出國了。”

“你他媽的,那老子給你兩個小時,沒人來贖你就把胳膊留下。”刀疤臉用力扇了他一巴掌。

少年連椅子帶人,摔在地上,嘴唇磕到牙齒,全是血。

他在外頭看到這一幕,倏然捏緊了拳,恨不能立刻沖進去,太過憤怒之下腳不受控制,空油桶重心不穩,朝旁邊歪了一下,發出金屬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