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欺騙(第2/3頁)
“是太太的意思。”女傭小聲解釋,不敢得罪池家大少爺,一串鑰匙捏在手裏,急急忙忙離去。
三樓只余下兩人,分別在門的兩端,光明與黑暗,界限分明。梁挽定定看著他,被他從地上拉起來。
少年鮮有表情的臉頭一回染上幾分薄怒:“平時不是挺上躥下跳的?怎麽這會兒演起病貓來,還被人囚禁在屋子裏。”
語罷,他抓著少女纖細的手腕,拖著她就要朝外走。
梁挽很慢地眨了下眼,輕輕掙了掙。
池瑜見她不動,好看的眉擰了起來,黑眸緊緊盯著她:“不走的話,晚點說不定還有人過來強行鎖門。”
她睫毛顫了顫:“謝謝,但是我已經沒地方可去了。”
若是沒有戈婉茹道破的那個驚天秘密,興許她會毫不猶豫去找陸衍,然而現在,哪怕沒有確定事實的真相,她依然不可遏制有了逃避的念頭。
池瑜愣住,慢慢松手,借著燈光細細打量她。
小姑娘的面色幾乎白到透明,烏黑的眼眸裏有迷茫和絕望,兩種情緒交替,叫她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消極倦怠的厭世感。
他不太習慣這樣脆弱的她,胸口處發悶,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是自責和心疼。前幾天見她莫名其妙消失了兩天,晚上既沒回家睡,也沒給個消息,以為她是察覺到自己的心思故意避而不見。
心高氣傲如他,不能接受這種默認的拒絕,幹脆就搬回寢室住了。今天回來拿落下的資料,才發覺她的狀況並不好。
池瑜面容冷淡:“又是因為他?”
沒有得到回復,只有她明顯別開眼的舉動,顯然是默認了。
池瑜憶起陸衍那張俊秀輕佻的面孔,可不就是物理系裏碩果僅存的幾個姑娘口中的典型負心漢麽?他不齒這種男人,卻又實實在在地嫉妒對方,憑什麽姓陸的可以叫她牽腸掛肚,喜怒哀樂,全為了其一人轉。
他壓下酸溜溜的情緒,佯裝淡定:“茹姨知道你們的事了?”
梁挽點點頭,帶著鼻音,輕聲道:“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行嗎,哥哥。”
池瑜退開一步,沒說話。
她很少喊他哥哥,要麽是故意惡作劇反諷,要麽是有求於他。可沒有哪次像今天一樣,那麽鄭重其事,好似真把他當成了她的兄長。
他直覺排斥這種可能性。
他們明明沒有血緣的不是嗎?未來……一切皆有可能。
那個人讓她一直傷心,他倆應該也長久不到哪裏去,只要他伺機而動,就一定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然而畢竟是沒談過戀愛的青澀少年,池瑜用盡全部勇氣,耳根子染上薄紅,語調生硬:“我新年過完去麻省理工報道,你那個舞團在紐約對吧?波士頓離那裏很近,三百多公裏,到時候見。”
說完,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梁挽怔怔盯了他的背影很久,在心裏長嘆一聲,轉身關上了門。下一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傭人,又過來反鎖。
她懶得再搭理,直接趴在沙發上,閉著眼假寐。
外頭的風挺猛,吹得窗戶哐當作響。
她指尖摸到軟墊後邊的電話,才意識到差不多有五六個小時沒看手機了。摸出來一看,屏幕上一閃一閃,有人正在來電中。
梁挽掃了一眼,小變態三個字相當顯眼。
她之前就靜音了,此刻任由信號燈閃爍,沒有接起的打算,對方耐性極佳,一直到屏幕光亮熄滅,才掛斷。
她解鎖了手機,未接來電顯示二十七個,全是來自陸衍的,再一翻明細,差不多十幾分鐘一個,毅力堅挺,百折不撓。
梁挽嘆了口氣,給他回撥過去。
男人的嗓在電話那頭很是沙啞,帶著幾分焦灼:“挽挽?”
她嗯了一聲。
陸衍低聲哄道:“心情不好?”
梁挽有一大堆話要質問他,無奈對著冷冰冰的聽筒,沒能憋出來,只試探道:“你有事瞞著我嗎?”
這回他沒吱聲,良久才道:“為什麽這麽問。”
她的心一下子就被失落包圍了,不願意再同他周旋,只淡淡道:“沒有就算了,我有點累,想早點睡,晚安。”
陸衍沉默,呼吸聲緩慢冗長。
梁挽咬咬牙,掛斷了電話。或許是因為心事太多,精神倦怠,她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夢裏陸衍和陸敘來回穿插,一會兒是溫柔甜蜜的笑,一會兒是嫌惡不耐的臉。到最後,兩種神情漸漸重合在一起,變成了同一個人。
那人輕蔑地勾起嘴角,對她冷嘲熱諷:“你是不是蠢斃了,這都看不出來?耍耍你罷了,天真。”
梁挽瞬間驚醒。
屋子裏仍然籠罩在黑暗裏,她摟緊了軟乎乎的抱枕,驚魂未定,喘了好幾下,又聽到玻璃窗篤篤篤的敲擊聲。
她遲疑兩秒,過去一把拉開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