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二更)(第2/3頁)

喬靳雖然學字晚,但江茗為了能讓他有種家世頗深的感覺,找了名家,按著他的頭學書法。如今這字雖然是不如華京的一些貴門子弟,但糊弄起來還算過關。

江茗將那字條看了又看,眉頭漸漸蹙起,最後有些氣憤的往床上一拍:“喬靳是進宮進傻了?怎麽如此糊塗?我這十萬兩莫不是打了水漂,弄了個假喬靳出來?!”

飛浮極少見到江茗這般生氣,尤其是對她和喬靳,平日裏大多十分和氣。她便有些好奇,問道:“究竟是怎麽了?我見他寫了那麽多,以為是晦澀難懂的話不好傳口信。”

“豈止是晦澀難懂,我看他是被人灌了**湯!”江茗罵了一句,隨即又緩了口氣:“罷了罷了,他也就是一時沒想明白其中利害,你拿紙筆來,我要寫張紙條罵他!”

喬靳這字條為何讓江茗如此生氣?

原因無他,字條上面一共寫了三件事。

一是聽聞江茗和殷楚大婚,莫赫離從北胡送了賀禮來,放在了延慶道附近的壽謙票號分號,裏面是風滾瑪瑙串成的一條鏈子。當日便跟著壽謙票號傳送賬簿的馬車上了來華京城的路。

這對江茗來說並沒什麽。莫赫離在華京城的時候沒接觸過什麽人,三人又有過些機緣,送也無妨。

稍稍往深處想,也就是說明華京城的事兒,北胡的人都知道,而且消息得的很快。不過這和她沒什麽關系。

二是喬靳說明自己想要趁著夏季風來之前,去閩州的事情。

閩州那頭確實需要人去看著,若是自己不去,喬靳便定然要去的。這也正常。

唯有第三點,便是江茗在賬簿上圈的那些紅。這明顯就是北胡那邊的人在趁機換取文錢熔鑄兵器。自己發行交子是要做什麽?便是為了減少這事情發生!

因這事情畢竟有些私心,與喬靳明說不便,是以一直未同他說清楚。但昨日讓飛浮與他所說,各個票號當中的現銀、銅錢、鐵錢的數量是有限的,若此行徑繼續下去,壽謙票號裏連個銅板都沒有,誰願意來?他便應該能夠理解這其中的問題所在。

可他呢?說的這是什麽話?

——因各地文錢、鐵錢發行熔鑄皆歸巡撫所管,若是壽謙票號分號裏不夠,也可拿著官銀去衙門換取。

江茗緩緩的吐了一口氣,你這不是源源不斷的讓當地衙門給北胡送兵刃去嗎?

更何況,鑄造錢幣一事,關系到國家興亡安危,關系到百姓生計,更關系到各個商行,怎可說的如此輕飄飄的?——不夠?不夠讓他們再鑄去就是。

如今北胡持續在壽謙票號換銅錢,壽謙票號吃得下,所有的事兒便在壽謙票號這裏結了。可等到壽謙票號吃不下,伸手去管官府要新的,那引出來的事情就多了。

銅板鑄的多了,但這市場上所賣的東西總是一樣多的,錢幣多於市場需求,貨幣便會貶值,物價會上漲,就是所謂的通貨膨脹。原本三文錢能買一碗小餛飩,通貨膨脹之下可能只得買半碗。

北胡不停的換銅錢,這通貨膨脹就會越來越嚴重。錢不值錢了,自己之前辛辛苦苦賺的銀子憑空蒸發,誰受得了?

再往朝廷裏面的方向想。壽謙票號發行交子,之後還能撇的清。若是就這麽成了北胡換銅板的助手,日後怪罪追究起來,誰能擔起?

擔的不是皇上的雷霆震怒,不是朝廷的奚落,而是成了戰爭的幫兇,鑄造那些兵器的爐子!

江茗雖做生意從人口袋裏掏銀子,但每家店鋪每個營生都是一點一滴認認真真做下來的,一點傷天害理的事情都不會做。她占得是現代人的商業先機,而不是把自己當成一個貪得無厭弄權奪利的巨賈。

喬靳可以說是江茗的半個徒弟,都是她一手教出來的,所以當他說出這樣的話,無視規矩無視民生的時候,她才真的生氣。

江茗紙條上將喬靳怒罵了一頓,說清利弊,讓他自己好好想想該如何做。

飛浮在旁見江茗當真是氣的不輕,又說道:“小姐,別氣了。喬靳說了什麽我是不知道,您就罵他一頓便是。您現在受了傷,還是先好好養著。”

“說到這個我更氣!”江茗氣的臉漲得通紅,但聲音還是壓著的:“當時賣軟甲的人怎麽說的?百步穿楊都射不穿!今天這人那麽近扔了把破劍過來,我就差點被捅個對穿。他還敢賣那麽貴?!是不是拿了個假冒偽劣給我?等我下次出海,讓我看見這個人,我非把他攤兒砸了不成!”

“小姐。”飛浮表情嚴肅:“飛浮有句話要問您,您可得好好答我。”

“什麽事兒?”江茗吞了下口水。自己早就看出來飛浮有事兒要問,還一定不是什麽好事兒,自己東拉西扯想要含混過去,結果她怎麽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