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一更)(第3/4頁)

江府下人連忙應下,這才離去。

江茗白了江劭一眼,冷聲說道:“杵在那兒幹什麽?還不快走。”

江劭打了一架,肺腑裏的酒氣早已經發散的差不多了,知道今日之事難逃問責,但也只好乖乖跟著江茗和殷楚去了昭南王府。

一進昭南王府,江茗和殷楚坐下,江劭倒乖巧站在一旁,連聲和江茗賠不是。

江茗也不采他,任他站在那裏,自己慢悠悠的喝了一勺湯,這才問道:“方才那三人是哪兒的?”

“都是侍衛親兵的。我們是一列,一開始同阿姐說話的,便是列長。”江劭老實回道。

江茗:“我倒是不知道,江劭,你如今倒是酒量不錯?看這樣子,喝過好多回了吧?”

“沒、沒有。”江劭連忙辯解。

江茗拍了拍手:“飛浮,你去聞聞,少爺身上可有胭脂味道?”

江劭一聽,連忙往後退了兩步:“阿姐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按住他,聞!”江茗把手裏的碗往桌上一擱,發出清脆的一聲。

飛浮也不管男女之別,湊的近聞了兩下,轉頭答道:“小姐,有。”

江茗轉頭看向江劭,也不說話,江劭被她看的頭皮發麻,也不知道這才回府時自己還看不上眼的阿姐,怎麽如今就這般嚇人了。

過了半晌,江茗嘆了口氣,這才說道:“旁梓,侍衛親兵裏是不是不好當差?”

江劭聽了她這話,不知怎的眼眶就紅了。他嚅動了兩下嘴唇,說道:“旁梓只想著能給府裏添光,祖父、父親都是赫赫威名,可旁梓卻連個侍衛親兵都當不好。”

他說話點到即止,江茗卻因著看了原書,知道他經歷了什麽。還不就是蕭羅一開始先故意將他捧高,之後又讓手下那幾個紈絝子弟教訓江劭,暗示他年紀小,權是沾了江衡的光。一捧一摔,人就極容易走上偏差。

江劭什麽脾氣?打小就是這般仰著頭長大的,大胤重文輕武,府裏又只有他一個兒子,肩上的擔子不比他人輕,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日後自己得照顧江府,延續府中的榮光,事情便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吞。

這點要怪,也要怪衛氏軟弱無能,怪她寵溺兒子卻不給正確的引導,加上院子裏還有個恨不得江劭帶著那些秘密一起消失的江宛,又有何人能與他分憂排解?

江劭畢竟年紀小,帶著少年人那股子倔勁兒,卻也極容易走偏了路子。竟然為了表示自己是個大人了,接受這幾個紈絝子弟的邀約,出來喝酒作樂。

可人便是這樣,那些妓坊裏的嬌聲細語,那些奢靡腐朽的生活,極容易腐蝕一個人的心。且不說江劭心境如何,他未經磨難,哪裏有那些自持?倒也也不是說他年紀尚小,這些事情放在他人身上,也未見得能比他好上多少。

江茗如今伸手管江劭這事兒,也有自己的思量。

一來是她要試探這劇情走向。

二來是江劭畢竟是簪纓世家,江衡雖然脾氣不好,但卻為國殺敵,也算是個英雄人物。江劭自小便想去延慶道,苦練武藝,若不是有這档子事兒,他日後說不準也是個少年將軍。

三來是江茗自己的一些小心思。若是當日江衡鎮守邊疆,不因江劭出事兒而失了鎮定,被北胡趁機大敗,是否殷楚的雍陽關也不會那般淒苦?

江茗猶豫片刻,想著要與江劭如何說起,這孩子大道理也不知道聽不聽的下去?今日讓那幾人揍他,也是想將他揍醒。

殷楚在旁見了,給江茗夾了一筷子她愛吃的三脆,說道:“旁梓今日也累了,稍稍坐下吃點東西罷。”

江茗瞪了殷楚一眼——自己在這裏教育孩子呢,他當什麽和事老?

殷楚沖她笑了笑,說道:“有什麽事兒,都等填飽了肚子再說。光是站著也站不出個所以然來。”

外人面前,江茗也不欲和他爭辯,只埋頭快些將飯吃完。殷楚見她吃完,又說:“茶茶同我出去走走,權當消食,旁梓在這裏慢些吃。”

兩人走到院裏,江茗這才說道:“你看他如今這是什麽樣子?哪裏有這樣去當差的,父親要是回來,還不知道怎麽收拾他呢!日後他要是真去了延慶道,豈不是給父親添亂的?”

她也氣,自己明明是幫他掂量,可這未蔔先知又不能說出口。

晚風漸起,如今的天是越來越暖了,拂在身上倒能添的一星半點兒的涼意。昭南王府這塊園子原本是荒地,因著江茗要嫁來,孫喻日夜趕工種了一片藍雪,日後天氣再熱些,這處便是一片幽紫風情,美不勝收。

如今花葉剛剛舒展,郁郁蔥蔥,株椏卻小,一團團的伏在地上,也顯得十分可人。

殷楚含笑說道:“我倒不知,你什麽時日也能把江劭嚇成這樣了?”

江茗回道:“我是沒嚇他,但他自己做了虧心事兒,自己怕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