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一更)(第2/3頁)

有孩童從人群裏擠了出來,沖到那甲子神祗前面,捧著兩粒糖笑個不停。那神祗伶工見狀,沖孩童做了個鬼臉,伸手抓過糖,手裏一抖,兩顆糖變成一把,又塞回了孩童的懷裏。

人群中響起了叫好聲,他家孩童也紛紛沖了上去,將那甲子神祗擠在中間,遞上手裏的糖。甲子神祗面露愁容,耍了個花槍,人轉眼就不見了蹤影,留著一地的孩童懵在當場,不知發生了什麽。

十二神祗過後,又是一輛大車,上面站著憨態可掬的土地爺,沖著下面人群不停拱手行禮。

這隊伍從皇宮而出,一路帶了無數的百姓向前走,他們這方便要從東華門出去,轉到龍池灣,也就是所謂的“埋祟”而散。

眼見著跟著的人越來越多,這支隊伍也快走到了江茗他們附近。

土地爺身後是四列五排的天兵,神態威嚴,腳下踩著鐵片打的鞋子,走起路來響起整齊的聲響,好似千軍萬馬路過似的。

再往後,便又來了個高台,那台子上站了個判官。內衫暗紅,外面套了素白色的外衫,越到手腕、腳腕處顏色便漸漸加深,最後成了灰藍色。腰間是暗色的幾股棉繩搓成,對襟在此一收,整個人便顯得身姿挺拔。

頭上用湖藍綢緞隨意紮了起來,兩鬢散下些許發絲,顯得人俊逸出塵。可若想知道這臉長成什麽模樣,又實在不可。只因他那臉上又有塊白色透紗,從額頭中間開始,一直遮住了眼睛,露了些鼻子在外面,卻已然能知道那山脊高挺。

他手裏拿了支金屬管的毛筆,筆尖膨大,白色的毫毛頂端有一星紅色。和前面的伶工不同,他站在這台子上倒顯得閑散,沒什麽花樣擺出來,實在是這隊伍中一個特別的存在。

但這判官下面跟著人也實在不少,別人靠那儺戲來吸引人,他靠的卻是這半露不露的臉。大胤民風開放,一群女子跟在後面笑嘻嘻的,互相說著些什麽。

判官後面跟的是個惡鬼,為何單獨拎出來說?只因這惡鬼和前面拉車的那些小鬼有些不同,身材更為魁梧不說,走起路來還頗有架勢,好似根本不俱前方的神兵鬼將一般,還動不動就朝周圍的人齜牙咧嘴,嚇哭了好幾個孩童。看他那神情,還美滋滋的十分得意。

前頭的判官聽著響,回頭看了那惡鬼一眼,從一旁抽了個小擺設物件,轉手扔在那惡鬼腦袋上。

惡鬼猛地被一打,有點發懵,轉頭仰視判官。因著判官蒙著眼睛,誰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卻都看見那惡鬼安生了許多,乖乖的跟在隊伍後面前進。

眾人以為這是什麽判官降鬼環節,跟著叫起好來。那判官倒也沒理他人,繼續杵在自己的台子上。

但不說這判官,江茗總覺得這惡鬼似是在哪兒見過。

邊上搖搖晃晃,從隊伍裏走出一個帶著面具的符官,沿路發了些木制的面具,眾人戴上,符官便在一旁裝出驅鬼的模樣,將路旁的眾人更加帶進了這場雜戲當中。

江茗接了個面具過來,戴在臉上也跟著玩。

眼看著這高台就要過了巷口,那判官突然轉過頭來往下看了一眼。

“哎!你們看,那判官看過來了!莫不是咱們這裏有誰到時候了,要被這判官勾了生死簿?”江茗身旁有個人說道。

“大過年的別胡說!”有人呵斥道。

還有女子在旁咯咯笑個不同:“這麽俊的判官,不勾命也給他。”

也是真被他們說著了,那判官突然從高台上縱身躍了下來,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江茗面前,引得周圍的女子一陣驚呼。

飛浮在一旁瞪著眼睛,要看這判官究竟要對自家小姐做些什麽。

判官像模像樣的拿出一本冊子,一手判官筆在上圈了一下。再擡頭看江茗的時候,嘴角勾起,把那“生死簿”往飛浮手裏一塞:“送你了。”

“啊?”飛浮還沒反應過來,那判官抓著江茗的手,轉身就鉆進的人潮當中。

“喂!”見那判官跑了,那惡鬼大喊一聲,也跟著沖了出去。

鑼鼓聲陣陣,路人一派喜氣洋洋,十二神皆拿出了自己的拿手絕活,哄得路人陣陣發笑;灶神爺身後跟了一群供香的,一路跟著拜;符官手裏拎著各色果子,見人就給;翻跟頭的、耍雜耍的、帶著彩繪面具做儺戲的,將街道填充的緊湊,轉眼就沒了兩人的蹤影。

憐鶯在旁見了,一臉驚慌:“這……這怎麽辦?小姐被判官擄了去了!”

飛浮正瞪著眼睛在人群裏找,聽了這話,條件反射的回道:“哪裏有,小姐明明是回去睡覺了,你看錯了,那不是小姐。”不管怎樣,周圍這麽多人看著,先要維護小姐的名聲。

憐鶯看著一本正經說瞎話的飛浮,問道:“那人你認識?小姐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