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一更)(第2/4頁)

江茗擺了擺手:“你怎麽這麽婆婆媽媽?我不用你負責,也不用任何人負責。上個藥就這麽多事兒,人早都死光了。”說完,她還揚起了頭,瞪著眼睛對殷楚說道:“快脫!”

殷楚:“……”

帳子外面守著的飛浮,此刻聽了這話,心裏真是上下翻滾。雖說小姐在外面經商、出海,也是遇到過許多兇險事兒,但這般主動讓個男子“快點脫”的,還真的是第一次。幸好自己知道裏面究竟在發生什麽,換做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姐這就要把昭南王世子強了呢。

就算是這世子長得好看,小姐應該也不是為色所動那種人,畢竟小姐心裏,銀子才是第一位的。

既然江茗都這麽說了,殷楚也不好再婆婆媽媽,他肩上確實疼的厲害,一陣一陣的鉆心剜骨似的,就怕是骨頭斷了。肩膀這處又不似別的地方,搭兩根樹枝綁一綁就能長好,他也是想等稍微舒緩些了,再去如意居找望回看看。

殷楚用另一只手扯開領口,他身上穿的這套騎服是大胤慣用款式,領**錯,稍稍用力一拉就能拽開。其實也是因為大胤這服裝的特點,所以當時懷寅要往上沖的時候,陸湛之才沒有拉扯懷寅的衣袖,生怕一不小心拉拽下來,只好用攬抱的攔下。

“等一下。”江茗開口說道。殷楚手下一頓。

江茗走到殷楚身後,一手按在他的衣領上:“我來吧,你這粗手粗腳的,萬一扯壞了傷口。”可就是對自己這樣粗手粗腳的,卻將江茗護的那般細致,那般好。

江茗深吸了一口氣,拉開殷楚的領口,從裏面取出軟甲。軟甲一側上早已經被馬蹄踏的變了形,軟甲尚且如此,何況人的皮肉骨頭?

江茗又將殷楚的褻衣去下,那褻衣上面已經沾了不少血跡,滲出來看著讓人心慌。

殷楚的皮膚很白,也很幹凈,只是上面有著不少傷痕,這小小的一處肩膀上,江茗粗略數了一下,已有四道抹不去的傷痕了。看這樣子大多是劍傷,也不知道當時傷了有多深,才會留下這麽一道道的疤痕。

這還僅僅是在一側肩膀,那他渾身上下要有多少傷痕?他是如何熬著,才能過下來這般日子的?

“害怕?”殷楚突然開口問道。

江茗搖了搖頭:“怕什麽?比你這更多的傷痕我見得多了去了。”

她不是信口開河,出海在外,那些海盜船員都是刀口舔血的營生,哪個不是自小就在海面上拼殺的?那身上的傷痕她也見過,打架拼殺她也遇過,所以在第一次見殷楚負傷的時候就能保持冷靜,此刻再見傷痕,心裏並不是驚慌,而只是一片柳葉落到了水片,蕩起了絲絲漣漪罷了。

殷楚停頓片刻,問道:“也曾給男子這般包紮過傷口?”

江茗想了想,老實答道:“喬哥有次受傷,我給他包的。”

那次飛浮在前面擋著,喬靳腿擰了,她為了快些走,給喬靳綁了兩塊木板。除此之外,她甚少將自己置於險境,可以被人語言冒犯,可以和人鬥智鬥勇,但不會不顧及性命。所以說今日齊思琦給她上了很好的一課,從今日起,她對著這些後院長大的貴女們也不會掉以任何輕心。

殷楚聽了,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澀,好像被人突然擰了一把。但這感覺稍縱即逝,他很快就笑道:“那他還讓你去太和樓排號子?”

“在商言商,換了我,我也會這樣。”江茗答道。喬靳自然不會讓她去排號子,只有她讓別人在太和樓排號子的本事,沒人能在太和樓還擋在她前面。她掛在那裏,無非就是為了激一激江宛。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一輩子都排在第三號,動也不動。

當然,殷楚對此並不知情。

“你倒是體諒他。”殷楚說道。

江茗嘆了口氣,將演戲進行到底:“誰讓他是我義兄呢,從小一起長大的。”

“商人多薄情。”殷楚回了一句。

他這麽說,江茗就不樂意了。她自認為自己還是個很有情義的商人,你看山西大旱,自己不是還拉了大筆銀子過去嗎?聽說靖文帝知道此事,還要封賞呢。自己對下人也是十分寬容,店裏的夥計待遇也好,誰敢動自己的人一下,那就是和自己為敵,怎麽就不算有情有義了呢?!

江茗清了清嗓子,反駁道:“世子這話不能這麽說,喬哥這次還往山西送了銀子呢。再說了,天下的商人多了,世子不能直接就蓋棺定論。再說,世子還不是從喬哥那兒拿錢嗎?拿人的手軟,怎麽能在背後說別人壞話?”

喬靳竟然連自己給他做後台的事兒都告訴了江茗,這倒是殷楚沒想到的,兩人之間的關系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親近些。

想到這裏,殷楚只“嗯”了一聲:“你說得對。閑談莫論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