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二更)(第2/4頁)

江茗熱湯灌下肚子,人才精神了一點,正巧衛氏又遣人過來,她又交代了幾句,便帶著飛浮走了。

她在的時候,惜雋還努力裝一裝,這才一走,惜雋轉身就瞥了憐鶯一眼,說道:“瞧瞧,進宮也帶著飛浮呢。”

憐鶯也想跟著去,她還沒見過宮裏是什麽模樣呢,聽人家說裏面連地磚都是黃金鋪的,池子裏都是上好陳釀,花啊草啊的,俱都是外面沒有的。可江茗出門向來都是帶著飛浮,自己也已經習慣了。

她瞪了惜雋一眼:“好好梳你的頭吧。”說完,轉身就走。

惜雋看著她的背影,冷哼一聲:“不識時務,活該窮一輩子。”

衛氏帶著江茗、江宛二人進了宮,一路上仔細叮囑江茗,話說了一遍又一遍,車軲轆似的,江茗被念叨的險些又在車裏睡過去。及到了宮門下馬車的時候,冷風從偌大的宮墻裏面灌了出來,吹的她縮了縮脖子,把圍裹的毛皮氅子裹的緊緊。再看江宛,不由得感嘆,無論古往今來,想要美麗都得凍人。

江宛穿了一身鵝黃的衣裳,淡淡的宛如輕紗一般,在這冬日當中,看了就讓人莫名的心情好。她原本就瘦弱,今日只在外面掛了層單薄的披風,揉著些華京近來最盛行的墨綠色澤,格外引人注目。唯有江茗,在看到她這身衣服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見了迎春花呢,這般嬌嫩的少女情懷,她大抵是這輩子都沒有了。

江茗外面裹著皮毛氅子,裏面穿著用那梅花圖案的料子做的衣裙,手裏捧著手爐,原已經很暖和了。可她又嫌冷,不肯因為非在外人面前出風頭而苛待自己,便讓憐鶯給她縫了條褻褲。裏面不是往常用的棉花,而是鵝絨的,穿起來又輕便又保暖,裙子一放,根本看不出來。

三人先由內務司的小太監一路引到仁明宮,報了名兒之後,又由宮女帶進宮內。

仁明宮為皇後居所,氣勢恢宏,門前左右各有一棵蒼松,直通天際,年歲已經不少,聽聞是太祖皇後親手種下,用以提醒後代子孫為人當公直。

隨行的丫鬟走到這兒便要在外候著了,江茗三人進了正殿,裏面烘著銀炭,半點煙味兒都聞不著。整個屋子都暖洋洋的,裏外似是成了兩個世界。

皇後身著常服坐在上首,雖已四十多歲,卻依舊動人。她原本長的不是衛氏這般明艷的相貌,甚至還有些清幽寡淡,眉目微微下垂,顯得平易近人,氣質溫潤。可她身上端的是中宮的氣勢,單單坐在那裏,便是母儀天下。

皇後見人來了,沖衛氏招了招手,說道:“就不用行禮了,做那些虛的,日後咱們可是一家人。”

皇後雖這麽說,但衛氏哪裏敢,她依著禮數行了禮,皇後掃了一眼下面的江茗:“這便是你那找回來的女兒吧?”

衛氏點頭,將經過大抵說了下。

皇後看著江茗,又沖她招了招手。江茗走上前去,皇後便握住江茗的手。她手指軟柔,又帶著絲絲暖意,拉著江茗看了半晌,這才笑道:“還真是同大將軍夫人長的像,那雙眼睛一模一樣。看著可真是疼死人了,好好的女兒,怎得就流落到外面去了?可是吃了這些年的苦,如今能回到親爹娘的身邊,也是福氣。”

她沖一側宮女點了下頭,宮女自然知道,拿了個托盤出來,走到江茗面前。

皇後笑起來溫柔端莊,眼睛微彎,給人以十分親近之感,好似不過是家裏的長輩,逢年過節見了,又誇贊一句孩子長大了。

她對江茗說道:“第一次見你,想著該賞你些什麽,這柄緋玉環佩從我兒時便戴在身上,如今給了你罷。”

江茗一聽,一邊謝恩,一邊朝那托盤上看去。那玉其實是羊脂玉,只是不知怎的,裏面有簇火焰般的芯兒,猛地一看像棵盛放的鳳凰木。

江宛也看見那環佩的模樣,心裏一沉——皇後這才見了江茗這一眼,就賜了這樣的東西,是為何意?她原本就想琢磨對那婚事,皇後的意思,便愈發上心了。

可皇後的注意力並未在江茗身上久待,她轉頭又看向江宛,笑道:“剛才就聽宮女說,你帶了幾盆花來給,可是之前你母親提的萼梅?”

江宛柔聲細語,說起話來不緊不慢,實在是良好的貴門風範:“之前母親提起,娘娘您說想見,可那時不是梅花綻放的季節,我便幫著母親養了兩株,今年正巧冬來的早,這才能帶進宮來。也是這兩株萼梅的福氣,得瞻鳳顏。”

皇後微微點頭:“虧得你有心。”

衛氏在旁趕忙說道:“宛兒哪裏是幫著我,這全是她自己養的,連下人丫鬟都不讓碰,非得自己親力親為,有次還把指甲給弄折了。”

“喲。”皇後驚嘆:“怎得這麽不小心。”她看向江宛:“你啊,自小便是這般懂事兒,本宮時常同你娘親提起,羨慕她有個這麽好的女兒。若是宛兒是我的女兒,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