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2頁)

待唱道“玉石橋斜依把欄杆靠”的時候,那套翻袖亮相的動作,鳳冠絲毫沒有妨礙,幹凈利落,敏捷嫵媚。

開頭都好好的,可偏生到了貴妃飲酒之後春情頓熾,該與那高力士、裴力士二太監作種種醉態及求歡之狀時,這貴妃突然站直身子,一腳踹在湊上來的高力士肩膀上,罵道:“就你們兩個這麽難看,還想與我親近?”

這聲音是實打實的男人,半點戲腔都無。

台下眾人原本渾渾噩噩,如今一聽,都瞪大了眼睛往台上瞧。

江茗也愣了,這什麽情況?都演到這兒了,怎麽就突然鬧起來了?

她只聽懷寅在一旁顫顫巍巍的說道:“又……又琰哥哥?”

江茗此刻才設身處地裏體會到,什麽叫做華京第一混不吝。身為皇族、昭南王世子,扮成旦角給人引路,上台唱戲,真是處處都想不到。

她這也才明白過來,為什麽這位貴妃往前一走,眾人俱都往後退,哪裏是給貴妃讓位,是給這位世子爺讓位啊!而參翁君也認出他來,所以才在齊思琦怒斥的時候,根本沒有提他那一茬。

台上貴妃轉了兩圈,沖著台下點道:“醜!太醜!驢臉、磨盤,你是男的還要看我?你家新買的丫鬟還不夠你折騰?”台下被他點到的人,要麽氣急敗壞,要麽搖頭嘆氣,好好一出戲,真是被他鬧了起來。

貴妃點到懷寅,好歹看在是自己妹妹的份上,沒口出惡言,“小圓臉,今天的衣裳顏色選的不錯。”

他手指一頓,點到江茗:“新來的?什麽地方不好來,非要來宸觴會?可別讓你家那鳩占鵲巢的玩意兒,帶著你不吃不喝,風一吹就沒了。”

江宛垂下頭去,十足委屈。

說完,殷楚甩了下袖子:“各位看官老爺,戲都看了,賞錢總要給些吧。”

懷寅立即十分配合的從頭上拔了個發簪,著人遞了上去。眾人似是也習慣了殷楚這般胡鬧,紛紛掏出玉佩、首飾等等遞了上去。

江茗原想配合,剛要伸手拿發簪,卻聽台上殷楚說道:“剛你誇我是頭牌,便放過你了。”江茗欲哭無淚,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刀槍不入,沒曾想,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殷楚得了賞,還覺得不夠,只說道:“皇親貴胄唱戲,就賞這麽點,諸位是不是太小氣了?說出去讓人因為咱們宸觴會多寒酸呢。”

參翁君坐在前面,原本就瑩白的臉色愈加蒼白,只吩咐人又拿了幾支珠釵送上去。眾人見殷楚這不罷休的模樣,也只好再給。

殷楚這才翹了翹嘴唇,甩下一句戲腔“人生在世如春夢,且自開懷飲幾盅”,就自顧自的下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只聽那邊齊思琦突然開口說道:“我們是都給了賞,可那新來的,卻是有手段。誰知道她是不是在市井裏混的多了,知道如何眉來眼去的勾搭人,引得世子青眼。說不定啊,我們這些珠釵,世子被哄的一個開心,轉手就送到她那裏去了。”

她想到剛剛潑自己一身水的人竟是殷楚,氣不敢出在殷楚身上,便把火頭轉向了江茗。

聽她這話,眾人皆看向江茗。懷寅公主卻是氣憤,剛想要幫江茗說兩句話,就被江茗截斷了。

江茗轉頭,看向齊思琦:“你氣什麽呢?今日戴的珠釵是最好的?舍不得?心疼?不過幾支珠釵,也能讓一位大家閨秀說出這麽難聽的話,怕是平日裏懂得不少。”

平白無故遭人汙蔑,饒是不想同她一般計較,江茗也不能忍著。她掃了一眼坐在齊思琦身旁的江宛,這人方才還在低頭喝茶,誰知這麽一擡頭,眼圈竟然紅了。

江宛咬了下唇,似是下了好大決心似的,開口說道:“茗兒妹妹,我亦是不知,你何時同世子見過?我們家中之事,原本父親母親已經說好了的,你當日同我姐妹相稱,這些日子也無話不談。府中子女寥落,我本以為自己多了個親姐妹,尚在開心。可你怎能轉頭便於外人說,我是鳩占鵲巢的?若不是我親生父母俱已離世,我何曾不想見見他們,以盡孝道呢?而妹妹不在府中的這十五年,我對父親母親亦是……”

江宛語氣顫抖,說到一半竟眼淚直流,再也說不下了。齊思琦連忙去扶她,江宛伏在齊思琦的肩上,輕聲抽泣,那單薄的身板,此刻看上去格外嬌弱。

作者有話要說:殷楚:我缺錢啊!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騙錢!容易嘛我!

江茗:我有錢啊,你為何要去賣唱?

前兩天有好多猜到了,貴妃旦角就是男主,你們都太厲害了!

感謝驚蟄kn的營養液~~愛你~~